我的爸爸是纺织厂机修工,小时候因为家里姊妹多,他只念了四年书就辍学了。在我的印象里他会的东西很多,瓦匠、木匠、修理家电、修理自行车,就连理发、做饭样样精通。小时候,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爸爸的手艺很…
人这一辈子需要不时地犒赏,为了多些欢乐,就得好好过节。没有比外祖母更懂这个道理的人了,所以她最重视节日,只要是节日就不肯放过,一定会把它过得像模像样。好东西吃也吃不完。外祖母说:“吃不完就是一年不挨饿…
我的母亲去世已经六个年头了,但是在我的意识中,她仍然活着,并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护佑着我们一家。2020年春天,湖北遭受了新冠肺炎疫情的侵擾,尤其是武汉及周边的城市都笼罩在死亡威胁的恐怖之中。在这之前,…
老赵五十三、四岁了,个儿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用老赵他自己的话说,之所以他是这样的个头儿,原因两点:一是自己是典型的土生土长的地地道道的盆地人,二是自己长身体的时候,恰恰遇上“三年自然灾害”,碗里没有东西…
1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是在18岁的时候,不是我亲身感受,而是它发生在我身边,近得只有一张老藤椅的距离。那是一个阳光热烈的午后,窗外冷风彻骨,屋内却非常温暖,人浸泡在阳光里,好像浸在一汪热水里,舒服极了。我…
10月份一过,就是母亲张静梅女士的祭日。她殁于2007年11月1日,一晃就是15年了。15年里,我多次梦见与她在一起。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么慈祥、和蔼和温润。我的一生,曲折而努力,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
我祖父俊美,身形高大,面白无须。但右腮上,孤零零地长了一根长毛,与净洁的额面极不协调,家人说,还是拔去吧,因为它让人感到怪异。祖父说,不拔。问其理由,他说,这根长毛有说辞,它叫“玲珑须”,是仙人才有的…
“你来看。”他说。床底下拖出两只土瓮。打开,伸手,探入。掏出两条线状物,在我面前晃悠。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了。这是两条蛇。一条蝮蛇,一条竹叶青。头部呈三角形,显示着它们的毒性。腹部雪白,还保持着盘桓的姿势…
今天父亲下葬。电话在周一上午9点打来,我在上班的路上。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我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到昆明,进了家,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他严肃地看着我,像是在问:为什么又被老师留堂…
李记发屋约14平方米,开在小镇一大桥堍的引坡旁,局促而偏僻。店极简陋,除了墙面留有刷过涂料的痕迹,地上铺了瓷砖外,其他都“原汁原味”,看著跟主人一样素朴。店主姓李,人清瘦,白净,目光如炬,讲起话来柔声…
1老陈是我的初中同学。他长相普通,成绩垫底,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可他似乎感觉不到大家的嫌弃,对谁都掏心掏肺,任劳任怨。初中三年,他几乎天天第一个到校,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大家给他取了个“劳模”的绰号,…
差不多从记事起,我就住在姥姥家,后来回县里上幼儿园,但父母依旧很忙,常出差,我还是会被隔三岔五地送回去,所以我童年最初的记忆里,我一直都在姥姥身边。直到小学,我才算正式离开了姥姥家,回县里念书。每年的…
“齐二奶奶”的名字是村庄人起的,只因她嫁给了一个姓齐的,丈夫排行老二。她真名是什么,村里倒没几个人记得住。齐二奶奶好看,标准是多年前的,也囿于一个偏远小村庄的审美标准。那是个大家都很穷的年代。穷到什么…
94岁的外公日前回家乡办点事,准备办完就回自己的家。早晨起来,母亲悄悄地对我说:“你不去看看你的外公吗?”外公住在鄉下的轮窑二厂。我小时候就没有见过外婆,舅舅也早已离开人间,外公依例同长孙住在一起。我…
昨晚又梦到太平湖,梦到湖边的黄檫和山樱开花了,油菜地浮起一片明黄,蜜蜂倾巢而出,驮着阳光的金色粒子在低空飞舞。还梦到一位戴着面罩的放蜂人,在湖边的大树上搭了个树屋,那树屋看起来小极了,鸽子笼那么小,也…
山峒里多蛇,贩蛇便成了一种不错的行业,其中最有名的蛇贩子是端妹子。照当地俗称习惯,“端妹子”其实是男性。他额角有一大块黑皮,所以又有人叫他“黑皮”。黑皮原来是吃铜锣饭的,唱乔仔戏,打电视普及以后,铜锣…
我至今记得小叔的模样。花衬衫,喇叭裤,长长的鬓角像钩子一样紧贴面颊,有时斜背一把吉他,在小镇的路上招摇而过——小叔是出了名的时髦青年,80年代流行的东西,没有他不玩的。有一阵他迷上了霹雳舞,在爷爷的菜…
她喜欢抽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下巴微微抬起。在日光好的时候,背靠着小院门口那面石头堆砌的墙。她喜欢看言情剧,泪点低,总是为剧中人唏嘘,情急的时候甚至会嚷嚷着让我去把结局逆转重新写一遍。她喜欢一个人远行…
很奇怪,每每听到“匠心”这个词儿,就不由得想起故去四十多年的太祖奶奶,想起她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风马牛不相及,可世上的事或许就这般奇怪,种豆的收了瓜,撒草籽的捧了花,高大上的“匠心”俩字黏上了我的…
幼年时的暑假热得树叶又绿又亮,我在庞老头家里待着。中学的升学结果已经确定。出去玩吧,顶着七月炎夏凶残的太阳,人都要脱皮。在家待着太无聊,简直像坐牢。我母亲说,得了,要不你去庞老师那儿上补习班吧。庞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