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七岁时,母亲突然去世, 我立刻成了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及其贫困的家。显的分外凄惨。那时,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很是羸弱,她每日里流着眼泪,守护在我的身旁,只要是我一哭了,她断定我准是找我的母亲,她便也哭,嘴里便又不停的叨念着母亲的好处。接着,想尽办法来哄我。可是,又能有什么好的法子呢?买果子,尤没钱,玩具更是谈不上,也只好让爷爷用高粱秸作个响吹,爷爷手甚是巧,一会就做成了,等我玩坏了,他就再作。我特别喜欢响动,所以,那便是唯一能让我高兴的玩艺了。一天,我的一个本家大哥来找我的奶奶,手里拿了一把小小的胡琴,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京胡,是专门为唱京剧伴奏用的。很是小巧玲珑的。他和奶奶说,那胡琴已是买了好久 ,可一点也不会拉,还不如送给小弟弟哄他玩呢。说起我大哥,那时他的年龄就有二十多了,在我眼里他是个大人了,可和我却是同一辈分,因此,老是和我好客气的。奶奶于是很是感激,便忙喊我过来,眉开眼笑的,叫我谢过大哥,说:小子,这回可好了,你爱响动,这不你大哥就给你个胡胡了,以后你就不会想你妈吗了。我接过来,高兴的跳起来,连声的说:好大哥,好大哥,便飞也似的向后山上跑去。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整天的琢磨它,京胡没有离开我的手,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那奇奇怪怪的声音在家里,房前屋后,小山头,小树下,小溪边自由的飘荡,也给寂默的山村增添了一点儿浪漫的生机 突然的,有那么一天,正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我想起要拉京胡,就从窗户报柱上摘下来,坐在小板凳上,动 情的拉起来,不想如此的神奇,我居然能拉出动听的歌曲了,噢,那是一个多么美妙的瞬间啊,我会了!会了!还清楚的记得,那神异的第一首歌是,“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
打那一后,只要是我会唱的就都会拉,而且,甚是动听。于是,这消息便象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小山村
一到晚上,总是有好多的大人,孩子,来听我拉琴,便是啧啧称赞,人人说奇。传来传去的,越传越神。直到县评剧团派人到我家来,说是,定要收我为徒,好好的调教,日后,定能成名的。可奶奶就是不同意,说我太小,执拗的不让我去,吓唬我说,那些人是来抓我的,让我藏在黄瓜架里一定不要出来。现在想起,或许是真的错失了良机,或许是塞翁失马了。
后来,我上学了,自然是少不了上台表演拉胡琴的,每每曲终,定是掌声不断。现在,我知道,那水平固然低的可怜,可人们感叹的实际是我童年可怜,和神奇的无师自通的故事。由此,在方圆左右便也小有“名气”了。上了中学,我是当然的文艺骨干,学校的乐器不少,什么二胡,板胡,低音胡,小提琴,手风琴,让我大开眼界,陶醉其中,乐此不疲,而那时的我连简谱都不懂,可手风琴拉的却很带劲的,赶上演出,我便成了“大腕”。我感觉在音乐方面很是有些奇缘,无论什么乐器,一搭上就能会,虽然水平淡淡,却也惊动四座。
1968年,时代共同的境遇,无果而毕业还乡。巧的是,适逢村小学因没有音乐教师犯难,蓦的,想起小时候的我,便找我,让我试试看,噢,是的,那确是我一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决定了我一生将投身于光荣的教育事业,当然,那是我的最爱。后来,命运又一次安排我得以到师范学校比较系统的学习了音乐基础理论。正是样板戏红火的时候,我的京胡真的成了主角,同时,手风琴,钢琴,横笛,扬琴,板胡等,都得以长足的进步。毕业回转时,乡里领导居然把我当做人才硬是将我留在我的母校当了中学的音乐教师。还记得,不久,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了,怀着敬仰与悲痛,我带领学生赶排了一台专场节目,在乡村,军营,演出数场,观者,无比为之动容,我也由此感慨至今,并时常弹琴放歌抒怀,情不自禁。
后来的岁月里,我辗转到了城里任教,改教语文课并且成了全市的教学改革的典型,创立了《语文“三课型”教学法》并先后被省政府命名为“辽宁省优秀教师”,被市政府命名为“教育教学专家”。然而,手中的京胡从来没有离开我,联欢,自娱,聚会,少不了要唱,要拉。而我总是愈感惬意。即便是当校长的七年里,也有京胡陪我喜怒哀乐。噢,我知道这就是琴缘啊。
我自嘲的写了这样一首诗以记之,名曰:
陶醉篇
闲来酷爱放歌声,自拉自唱到天明。 采撷古今名家曲,借得南腔北调情。
虽言不比‘阳春雪’自我陶醉‘里巴人’。
饭后听罢歌一曲, 怡然自乐长精神。
杨 铮
写于2001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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