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鹏同志曾来我院作短暂休养,他待人和善,谦和可亲。休养期间,向院里只提出过一次要求:前往兴城海滨拍照留念。
彼时我院并无这样的摄影人才,思讨再三,我联系到好友、兴城文化馆负责摄影的闫永湘,请他来担任为李鹏同志的拍照工作。
拍摄的照片中,有一张以兴城海滨为背景。画面中,李鹏同志伫立海边,眺望远方。天空中飘荡些许薄云,阳光洒落在海面上,大海洪波涌起,远方辽阔深邃。很好表达了祖国大好河山的壮美、辽阔。抒发了国家领导人以景托志,胸怀天下的进取精神。
回到北京后,李鹏同志看到照片,对其中的几张甚是满意。为此特意书写一封感谢信,对照片的拍摄水准提出表扬,向永湘同志的服务工作表达谢意。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认可,永湘拿着信件,骑自行车径直找到我,目光中带着期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永湘后来入选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曾出版多部摄影集。一个青年人在事业上能有所建树,目光往往都清澈执着,对未来充满着憧憬、自信。
从最近出版的李鹏同志回忆录中得知,他原名李远芃。抗日战争时期,在奔赴延安的路上,同行的中共南方局青委书记蒋南翔认为“芃”这个字比较生僻。征得了他的同意,改成"李鹏"并沿用至今。
蒋南翔同志曾任清华大学校长,教育部长,十一、十二届中央委员。八十年代,他曾来我院疗养。
得知南翔同志来我院的消息,他已经向住院处报到并住进病房。我负责疗养院高级干部接待工作,马上前去病房拜访,老人家面目清瘦,但气色很好,起身主动与我握手,招呼我落座、喝水。起初我以为是所在的单位驱车送他前来,寒暄中得知是从北京乘火车,下车后一路打听找到的疗养院。了解情况后我惊讶不已,兴城的城市交通基础设施还很落后,疗养院与火车站之间有很远的路程,南翔同志已年愈七十,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一个人提着行李独自前来住院,我深受感动。他精神矍铄、甚是健谈。引我落座后详细询问了工作经历,我介绍了在省革委会任军代表的过往经历和亲身感受,他则对“三支两军”在彼时所起作用与我交换了看法。攀谈中了解,文革时期曾蒙受过长期迫害。讲述时他语气平缓沉静、神情从容笃定,老人家虽饱经坎坷,却淡然处之。
青年时代,南翔同志曾是“一二.九”运动的学生领袖。他的一声“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震聋发聩的话语,激荡起千百万热血青年的爱国情怀,将全国的抗日救亡运动推向了顶点。
与南翔同志初次见面相谈甚欢,我将兴城历史沿革和疗养院情况一一介绍,希望能好好休养,调养身体。他显然熟读历史,认为明末清初宁远是关外主要御敌屏障,军事地位凸显重要。(兴城古称宁远)明朝崇祯皇帝生性多疑,中了后金的反间计,误杀了护驾有功的宁远总兵袁崇焕,导致后金兵临城下已无将可守。这段历史我也较为了解;袁崇焕御敌有方,但并无实力复辽,客观上与后金处于战略相峙阶段。明朝末期还面临李自成、东林党等内忧外患,朽木将倾,一员武将并不能改变大明覆灭的命运。
南翔同志饶有兴趣,嘱咐我找来一些历史书籍参阅。我到县档案馆亲自查找,选中一本厚厚的兴城县志。再见面时,老人家主动与我说起那段历史,并希望能到古城参观,了解更多历史信息。我遂派车与他赶往兴城古城,一同走上鼓楼,登高远眺,俯瞰古城全貌。鼓楼飞檐凌空,朱廊画栋,与四座城门箭楼遥相对应,蔚为壮观。距古城几公里外,有海拔300多米的首山,山峰气势巍峨,峰顶遗有烽火台,逢有后金军队逼近,烽火台上便狼烟四起。老人家兴致勃勃,站在城墙上,抚摸袁崇焕亲率军民修建的宏伟古城,感慨不已。我指着城墙上摆放的古炮介绍,古炮为明朝从荷兰引进的红夷大炮。明熹宗天启六年,努尔哈赤倾尽后金军力围攻宁远孤城,袁崇焕刺血为书,对将士激以忠义。虽多次血染战袍,仍白布敷膊,誓死守城。一万守军将士以命相搏,宁死不降。是役,努尔哈赤为炮所击,伤重不治。袁崇焕一战成名。
南翔同志听后似有所思,手扶墙垛,遥望良久。鼓楼上,微风轻抚而过,摇响了飞檐下悬挂的一排排风铃。风铃随风轻舞飞扬,像是在悠悠的述说。一样的青砖灰瓦,一样的旌旗猎猎。老人家的脑海中是否回想起、逢民族濒临危亡之际,一批批热血沸腾青年学生,迎着大刀水龙的袭击顶着杀头坐牢的威胁,在北平城墙下振臂高呼抗日救亡。耳畔是否还在萦绕着、遇祖国河山破碎之时,一群群激情燃烧的中华健儿高声齐唱“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金戈铁马般的长歌响彻群山江河,在辽阔旷远的天空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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