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家房屋大堂内有一个和上图一模一样的石磨,只是磨盘比它还大。石磨靠近大门的右侧,很占地方。当时,我家人多房少,居住十分拥挤,它的存在,就使我们这个家更加地拥挤了。但是,石磨是那时家庭中重要的生产工具,它不仅带给了我儿时的快乐和美食,也让我把刻骨铭心的记忆之门打开。
石磨分两扇,两块圆石叠成,各都有二十多公分高,看上去就像两片圆圆的大石头,磨齿皆向外,凹凹凸凸,纵横沟通,如石之骨骼脉络。石磨的材料坚硬、实沉、厚重,磨推杠是用树木做成,成丁字形状,它一头插在石磨旁的耳子中,另一头则用麻绳系在家中房梁的下方。在我很小的的时候,只要一听见“细腻而均匀的“咯吱”推磨声,就一定会跑到石磨前,眼巴巴望着从磨缝里挤出来的食物。要是在磨已炒熟的黄豆或者大米时,就会高兴地拍起掌来。那时,家里很穷,买不起点心之类的食品,只得将磨好的熟黄豆或熟大米用开水一冲,当点心吃,这样既可以充饥,又能解谗。有时实在等不及,就直接干吃了。如果在吃的时候稍不留神,来个喷嚏,就会将送到嘴边的干米粉“啊切”得四处飞扬,满脸也弄得全是粉沫,活像个小白人一样。稍大点后,就知道帮母亲干活推磨了。我刚开始学推磨时,脚步不停地来回走动,即使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也只能使石磨转动几下。后来,母亲说道:“推磨靠的不全是力气,这是要讲究技巧的”,说完就手把手的教我起来。我边看边学,慢慢地掌握了方法,熟练了起来,最后越推越顺手了。只见我双脚一前一后站成弓字步,双手紧握石磨手柄,双手将推把往前一送,右脚跟着向前跨一步,等石磨木耳到头后,再将推把往回一拉,右脚也随之收回。连续的推拉,人借着惯性力变得轻松了许多,石磨也跟着我的节奏,时而欢快地歌唱,时而沉重地呻吟,一圈一圈悠悠地转了起来。
冬日的晌午,岌红色的阳光泛着朦胧的光晕,映衬着雪色白茫的大地山野。乡村家家户户在石磨前磨黄豆、做豆腐,准备过年。我双手握着木推把不停的推拉,石磨有节奏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母亲则站在石磨一旁,用铁勺把泡得饱鼓鼓的黄豆和水喂进磨眼去,豆子磨成白色的浆糊糊,和着水顺着磨槽一点一点地往外挤,洁白粘稠的豆浆从磨缝儿汩汩流出,看得人口水直流。做豆磨可不简单,一板豆腐要经过过包、煮豆浆、点卤、压制等工序。要想让黄豆蜕变成水灵灵白嫩嫩的豆腐,点卤可最为关键。在村子里,凡是哪家做豆腐,都要请上我的奶奶上阵帮忙,只见她把熟石膏研成粉未,用水稀释后,一边慢慢地往热气腾腾的豆浆缸中点入石膏水,一边用木勺等器具不停地搅动,使之其均匀。你看,说着说着豆浆凝固了起来,变成了洁白柔嫩的豆花。我望着白嫩嫩、滑溜溜的豆花,心里的那种甜啊……
上高中的时候,随着社会的发展,石磨终于像年迈的老人,停止了咀嚼,停止了歌唱,安然沉睡在岁月的残墙断垣之间。我家的那口大石磨,也搬到离家不远的一棵大榕树的下面,静静的躺在那里。经过岁月的风吹雨淋过后,渐渐的石磨四周长满了青苔,坑坑洼洼的磨身上尽是斑驳,每当我从学校回家路过石磨旁,忍不住驻足并涌起阵阵莫名的伤感和依恋。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转眼30多年过去了,那熟悉的石磨的吱吱的转动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远去了。生活就象是拉磨与推磨,转了无数的圈子,最终还是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又回到起点再到终点的轮回,从黑发走到白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石崖对石崖,雪花直飞下”的谜语,已经永恒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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