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朝思暮想的亲人,我最想见的,是我儿时的好友,他叫广东,是我小时候,形影不离,朝夕相伴的挚友,想起他,也便想起件件无比鲜活的故事。
。踏着闪着银光的冰雪小径,信步那条流水欢歌的家乡河。渐融的冰凌,晶莹剔透。冰下水声叮咚奔腾。眼前的入画的美景让我动情,让我浮想联翩。蓦的,曾经陶醉的记忆跳动在眼前。。。。。。
记得儿时,家乡河是我们的最爱。夏日里,我们这些孩子天天泡在水里,打水仗啊,搂狗刨。玩够了,便就抓些鱼和蛤蟆,拣些干柴烧烤,围在一起美美的吃完了,就躺在温热的鹅卵石上晒太阳,便就睡着了。到了严冬,河上的冰象镜子一样光滑,噢,在冰上玩真是特好,我们经常玩到黑天,常常要大人来找,有时也会挨上几巴掌,然后溜溜的跟在大人后面捣着碎步小跑。胶皮鞋冻坏了。大人心疼的用手捂着通红的小脚,再三叮咛,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去了,可第二天,那强烈的诱惑真的无法抗拒。我们趁大人不注意便就溜之大吉了。
冰上的乐趣多的很,我还记得“看西洋景”甚是有趣的。封河的时候,河面上刚结一层薄冰,是透明的,象玻璃一样,我们于是一顺的趴在上面向下看。噢,阳光透过冰面,照在水底,一个无比生动的水下世界便清晰的出现在你的眼前。象是坐在飞机上向下鸟瞰,那一群群的白鱼好不悠闲自得,往来嬉闹,突然,过来两条大粘鱼,立刻吓的白鱼四处奔逃,我们敲击这冰面,可那粘鱼全然不怕,过了很久,才傲慢的走开。现在回忆,那“西洋景”棒极了。后来,在我教语文时,每每讲到柳宗元的“小石谭记”中所描述中“皆若空游无所依”就忍不住要说那段难忘的情形,便会有身临其境的效果。我还记得一个特殊的现象,是冰下那成百上千的蟾蜍躲在石缝里一动不动的,开始以为一定是冻死了。回去问大人,才晓得那叫冬眠,是在等待复活的春天,那时我们还不懂,觉得好凄惨的。冬天最为普遍的,要算是玩冰车子了,我们自己都会 做。一块木板,下面钉两条带,底下再安两根铁线就成了。坐在上面,两手紧握铁钎用力一撑就箭一般的向前飞去,我们也经常搞比赛,看谁跑的快,看谁能在石缝里穿行,有些象驾驶员考票,好难好难的。有时我们分伙对抗玩抓俘虏游戏,累的大汗淋漓的,却总是乐此不疲,乐而忘返。
那时,我和广东是大孩头,只要是一声令下,冰车的大队就集结,出发。最得意的是,我和冬冬不断的推出新的玩法,大胆的尝试改进我们的冰车。比如,将冰车的两个脚向上翘起以减少阻力,比如,在冰车的后半步加长加高,以增大惯性,还有为冰车安上手闸。引为自豪的是我们还创意并建造大型的多人冰车,设计了自动化的方向装置和刹车。当时,就连大人都赞不绝口。于是,便一发而不可收,居然成了小发明家了,我们沉浸在无比自豪的创作欲望中,这使儿时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而又颇具传奇。
想起我们最大胆的,最遗憾的创意,那是我们决议要造一台冰上轿车。有一天,我们突然看见在河堤不远的公路上开过一辆黑色的轿车,好新奇的,便撒腿就撵,想好好看看,然而,尘土飞扬处,早不见其踪影。就在同时,我的头脑中一下子跳出个念头,噢,对呀,我们何不作个冰上轿车呢!
我的想法立即得到了伙伴们的一致赞同,大胆的创意在我的头脑中酝酿推敲。不久,我便画出了第一张立体的草图。设计冰上轿车框架,是以当时家家都有的雪爬犁为基础,将其放大,在爬犁的两个底脚上固定大号的钢筋,以木板为蓬,两个四节手电筒作车灯,用废旧自行车的脚踏驱动,通过链条带动车后的一个木磙。木滚上布满两寸的铁钉,设计一个能够使滚子抬高和落下的控制装置,这便是当时的最佳设计了。好多的时光里,我们小伙伴都沉浸于甜蜜的憧憬。渴望和想像能坐在那漂亮的冰上轿车里沿着家乡河西进,一直开到大辽河。。
创造是艰辛了,最难的,是到哪里去找废旧的自行车的牙盘,脚踏板,链条啊!那时,就是新的自行车都很是少见,这个创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我和广东冥思苦想,决定冒险到离家七十多里的铁岭城里走一遭,那时的交通不便,我们没有告诉家里,只带了二十元钱,是我们自己攒的,便偷偷的上路了,现在想,当时的胆子好大了,根本没有去过城里,没有坐过汽车,现在的孩子是断不可能的了。我们一路走,一路的打听,忘记了疲惫,更无心领略城市的风光,其经历令终身难忘。可终究还是空手而归。那冰上轿车成了无法实现的梦想,幻想。为这,我和广东甚是上火,搁浅了的创意让我们寝食难安,学习在急剧的下滑,已经是快升中学的关键时刻,老师和家长便轻易的找到了原因,于是,我们被“软禁”起来。当时,升中学是非常的少,也许是因为冰车的缘故,广东没有考上中学,而我,全仗保送才得以升学,至今,我一看见广东就感觉心里愧疚。
是的,那充满激情的创意让我永远不得忘怀,那激情一直在我的心中涌动,当我后来成为一名教师,成为全市的语文教学改革的典型,创立了《语文“三课型”教学法》的时候,很多人评价我有一种创新的意识。我想到了广东,想到那永远遗憾的朦胧的创意。
杨 铮
2001年5月1日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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