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是齐桓公的亲信,都有让齐桓公姜小白感动的方面。竖刁是宦官,原本可以不是的,但是为了能贴身服务于他最敬爱的国君,自愿进行了宫刑;易牙是精通烹饪的专家,听说主公想吃人肉,便把自己三岁的儿子杀了做成一盘异常鲜美的蒸肉,让桓公赞不绝口;卫开方是卫国的一个贵族,追随齐桓公十五年而没回过一次家。
管仲又说:"人性是这样的,没有人不爱自己超过爱别人,如果对自己的身体都能残忍对待,对别人就更能下毒手;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对自己的骨肉都下得狠心,他对谁会狠不下心来?没有人不爱自己的父母,如果十五年都不见父母一面,把父母可以抛在脑后,对其他的人又有谁不能被抛在一边?"齐桓公说:"这几个人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你从前怎么不说?"管仲说:"国君的私生活也应该有所癖好,否则就没有意思了,但是这些癖好不能干扰国事,我死前还可以防止他们,我死之后恐怕他们象洪水一样溃决。"
齐桓公大不以为然,信用他们比管仲在世时更甚。两年后,桓公病重,三人要杀太子,各自拥立一位公子,把齐桓公身边服侍的人全都赶走,在他的寝宫四周,筑起围墙,把他隔离圈禁,齐桓公不得不饿死在病榻上。死后,苍蝇云集,尸体腐烂生蛆,直到蛆虫爬出围墙,别人才知道这位为霸一时的老人已经死了多时。
后来的情况是五位公子各被拥立,在国都混战,达十个月之久。直到宋国军队护送原太子昭回国,才结束乱局。
不听管仲言,吃亏在眼前,管仲的话的确应验了,但我并不认为管仲有多英明。我倒觉得管仲是有始无终的蒙昧。我的想法是,他应该在自己快死的时候将这三个人的问题先行解决,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除掉这几个心腹大患应该易如反掌。而且他既然这样通达人情,那就也应该知道生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主公齐桓公在他死后就不会再听自己的忠告,或者至少不一定听自己的这一忠告。他不去作为,在自己意识到生命快走到终点的时候不除掉这三个祸害,他临终的告诫除了说明自己料事如神之外,基本上毫无意义。而且我如果恶意地推究他,他还有些别有用心,只是很少有人这样想他,因为他功劳太大了,但是好在有一个我还喜欢怀疑,认为这其实是他的最大的失败。我们试想,假如他能够善始善终,齐国就不会被弄得后来不可收拾,国家就不会元气大伤,以于后来江山易主。他前面为齐国建立起来的事功经过后来的大折腾,大抵也差不多白忙活一场。他建立起来的丰功伟绩功亏一篑,仅仅在于他明知小人会坏江山,知道小人的破坏力很强,却眼睁睁在自己有能力解除后患的时候缩手缩脚,以致错过了除掉祸患的时机,最终导致生民涂炭的可悲结局。
他的临终遗言当然也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在我看来,知道了一个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我们千万别被表面的东西所诓骗,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一个切入点就是要遵从人性。那些有违人之常情的东西,我们都应该好好掂量其真伪,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偏好而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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