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本该是新年新岁新气象,可我的心情却五味杂陈。记得毛主席当年曾说过:“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这句话很朴实,也大有深意。大多数人成就了最新最美的文字,画出了最新最美的图画,可谓不虚此生。于我而言,一晃过了大半生,自认为不是“白卷先生”,也在这张白纸上勾勒出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虽然弯弯曲曲,但也一直奋力前行。
小学时,老师曾问过我们的理想,同学们纷纷举手,当老师、医生、解放军、科学家、工程师、作家等等,回答可谓五花八门。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依稀感觉在那个困苦的年代、那个少不更事的年纪自己对理想只是个模糊的概念。那时经常听父亲讲到他认识的一个工程师,说县城的某座五层楼房就是他设计的,我虽没见过此人,却对他心生崇敬,认为此生能像他那样当个工程师就了不起。及至上了高中,愿望便是考上大学走出山村,那个年代高考录取率极低,既使能考上中专就十分荣幸了。高考后根据估计分数填报志愿,为减轻家庭负担,我的第一志愿是军校,大概是当时南部战事尚未平息或其他因素的缘故,班主任没同意,我便填报了东北的几所大学,岂料却被西北的一所大学水利专业录取。可见人的命运也不一定能由自己完全掌控。到校报到时,影响最深的除了欢迎新同学的标语外,就是从宿舍楼顶垂挂的鲜红布标对联,上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画会算,方不愧为水利工程师。”下联已忘却,只是感觉自己阴差阳错地将成为工程师了,竟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
毕业后,自己一直从事本专业工作,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改行去从政或经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能自己回味。人们常说,干一行,爱一行,指的是敬业精神,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平心而论,我一直在努力,但总有某种不甘,有时感觉自己的工作并不如意。平常和同学或朋友闲聊时,我发现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这山望着那山高,也许,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心态,但毕竟,隔行如隔山,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那还是十多年前,有一个供水工程,工期催得紧,大家日夜加班。有一夜,大概十一点多吧,我和指挥部的刘副指挥长一起到一个工程队商量相关事宜,一走进他们租住的民宅一楼,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民工,大多赤着上身,时值夏天,里面闷热难当,充满了汗臭,蚊子嗡鸣,大概是过于劳累吧,民工均能熟睡。刘副指挥长触景生情,对我说:“如果我们没考上学,躺在地下的就是我们。”我也深有同感,知识改变命,此话不假。但我绝没有看不起农民工的意思,因为我也是从农村长大的,深知农民的艰辛和无奈,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为社会不断地创造着财富,任劳任怨,理应受到尊重。虽然我们不是从事体力劳动,但并不能说明你的工作和社会地位就比他们高贵。同样,我们也没有理由看不起自己的职业,分工不同罢了。
每种职业都有其不同的特点。相对而言,水利行业艰苦,技术含量高,也很锤炼人的意志。一路走来,我早已成为具有高级职称的水利工作者。回过头来看,作个工程师并非难事,也没那么神秘。站的高度不同,感受也会迥异。据我所知,很多技术支撑部门大多数人都有中级以上职称,工程师的职称再平常不过了。不可否认,业务水平存在良莠不齐,绝大多数人具有良好的道德和技术素养,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凡的业绩,但也有极少数甚至包括那些具有高级职称的人只会去钻营投机,夸夸其谈,滥竽充数,而解决复杂问题或实际操作的能力还不如工程师或助理工程师,给人一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实乃欺世盗名,对职称无疑是一种亵渎。我想,很多行业都不乏其人吧,也坚信,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这些人定会销声匿迹直至绝迹。
李白诗云:“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无论从事什么工作,无论职位高低,都会对社会有所作用,只是贡献存在大小之分而已。如果把每个人的一生所为比作一篇文章,就会出现极品、精品、一般和劣等品。绝大多数都是品质一般的文章,毕竟平凡人居多,纵然如此,每个人也付出了力所能及的代价。杜甫感叹,“文章天下事,得失寸心知”,从天下的广度来审视形成一篇好文章的不易。《红楼梦》中有一副流传甚广的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也道出了文章的来源。我认为,这里所谓的文章都含有广义和狭义之意,狭义仅指文章本身而言,广义的就是指人生这篇大文章了。
我常自省,蹉跎了大半生,余生该如何去自我救赎。虽没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也想尽我所能,做好分内工作,见贤思齐,无论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还是为人兄弟。尽管我还有许多做得不到甚至做错的地方,也只能表明自己更需努力,当然,我会尽量使自己人生这篇普通文章变得更加通顺,少出现错别字,言之有物,更加耐读,不枉来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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