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孩子出生,爷爷总是念叨着要见见他的重孙子。刚出生的那给爷爷打电话,爷爷就关心的问道:“孩子是几点出生的?奶够不够吃?”我说:“暂时没有母乳,吃的是奶粉。”爷爷就再三叮嘱:“买奶粉一定要买好的,不要怕贵。”这一向从不婆婆妈妈的爷爷,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关心一个人用言语表达出来,在我的记忆中还是头一回。
几个月过去了,爷爷总是询问孩子的状况。有黄疸 有湿疹什么的,爷爷知道了,总是急切的关心着。平时也常听家人说:“你爷爷常说一定要来看看孩子”可老家离市里太远,因为媳妇和孩子都在市里的家里住着,孩子刚出生要去老家也不方便。加之公司准许我的看护假到期。孩子还没有满月我就急匆匆的坐飞机赶回北京工作了。没有时间去接爷爷,家中也正是农忙的季节,爷爷虽然随时念叨,但始终还是抽不出人来送他到市里看看他的重孙。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一边了。
爷爷的眼睛有白内障,需要来市里做个手术。二叔相对有文化,送我爷爷来市里手术的事自然给他莫属了。妻子的电话丢了,家人也没有联系上她。临近手术了我才知道爷爷来市里做手术的事。我急切的打二叔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我急忙给二叔充了话费。打通后问他病房号,半天也没有具体的回复,只告诉我在五官科一号病床。让我妻子去找结果二叔的手机又没有电了。最终还是没有联系上爷爷!妻子再次联系上时,爷爷要准备回家了。妻子让二叔带爷爷去家里,怎么劝说都无效。只是强调让她带孩子去外面相遇,看孩子一眼他们就回去了。妻子万般劝说无效之后,只有打电话向我求助。我拨通二叔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带我爷爷去家里?二叔说:“你爷爷说刚从医院出来,这样去家里不合适。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知道爷爷的固执也就不再怪二叔了,只是让他把电话给我爷爷,让我劝说。爷爷说:“我们刚从医院出来,这样去家里的话对孩子不好。”听到这话我是又气又感动,原来在爷爷的心里这个重孙是如此的重要!我说:“爷爷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一家人是不计较那些的,赶紧和二叔去家里吧,外面冷。你来市里都不去家里,回家不怕让外人笑话吗?”爷爷在电话里冲我笑了笑,似乎也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我也急着工作,再叮嘱二叔一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下班后向妻子询问情况,妻子高兴的对我说:“这小家伙最近认生,谁都抱不乖,爷爷今天抱了很久,居然还把这小家伙逗乐了。”妻子带爷爷吃完饭,给他买了一套衣服。要求爷爷在家里呆几天再回去。爷爷说:眼睛刚做完手术,以在市里不方便为由,就匆匆回家去了。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我又不在家,我想爷爷确实没有人照顾。虽然爷爷不容易来市里一回,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爷爷从没有上过学,可以说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生就靠种地、行医和做木工来养活我父辈的姊妹八个人和支撑这个大家在那片土地上混的还算个样子。爷爷的记忆力很好,他不识字但喜欢听人说书。书里的故事情节他都能够记起。我小时候没有电视的和收音机的年代,我听过的故事几乎都是出自爷爷的口中。爷爷的故事里当然还有咱们家的历史。现在家里的家谱都是参考他老人家的口头历史,去南京找回的家谱。让我们后代人知道自己家族的历史,这一点上爷爷功不可没。在整个村子里爷爷的威望也是相当高的,这不仅仅是在大集体的时候当过村长的缘故,还在于他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现在虽然老了,但乡里人依然很尊重他。
小时候,爷爷总是最疼我的一个。有时候自己很调皮,惹爸妈生气,少不了被父母责骂。每次爷爷知道了,问明原因后,只要不是错的很离谱,他总是偏袒着我。他总是说我爸妈,教育孩子也不能动不动就责骂。有时候父亲生气,叫他不要管。爷爷对爸爸说:“你小的时候我打过你吗?”一句话说的我爸无言以对。那时候总觉得爷爷就是爷爷很厉害的。记得小时候每年的压岁钱都是爷爷给的,但给我的总是比给妹妹的多。至今偶尔提起,妹妹总开玩笑的说:“小时候爷爷就是偏心,对你就是比我好。”确实如此我也就不再辩解什么。记得我都上高中了,爷爷去帮人家做木活,人家给了他红包,回来的时候直接就给我了。在那边远的山区,挣钱可真不容易。一个红包就是爷爷帮人家做家具所有的报酬了。那时父母为供我们上学,说是整日披星戴月的劳作一点都不夸张,有几个鸡蛋也舍不得吃,总要留着卖钱供我们上学。有时甚至连母亲的头发都得卖了供我们姊妹交学费。爷爷自然也懂得这种艰辛。现在回想起来爷爷对我说过的一句带有教育性质的话就是:“挣钱犹如针挑土,败钱犹如水推沙。”想起前天给爷爷打电话,问问他的眼睛怎么样了?爷爷知道是北京打回去的,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就挂电话了。我知道他是担心电话费太贵了!而我多想告诉他我还想和他说说话。现在想起已然两眼泪花。
爷爷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而我似乎离家太久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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