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一次机会,在电视上看到了张绍刚主持的《读书》节目,他介绍了台湾作家龙应台的新作品,一本精致的散文集《目送》,我很受感动。其中用很平淡的笔触写了三代人之间的目送场景,用一句“不用追”把三代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背影中所包含的情感内心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我感同身受。
想起我自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离家读书,每次都是在母亲的婆娑泪眼中登上返程的汽车,回头眼瞅着车门缓缓关上,把母亲的熟悉身影关在门外,也把母亲的泪眼关在了门外。车子上了坡,翻过了山墚,把母亲的殷殷目光抛在了山那边,却把母亲的思念带到了我身边。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另一个家里的牵绊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常常冷不丁地打电话提醒我:今天是你生日!今天是你结婚纪念日!……可母亲却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只模糊地记得好像是阴历六月却也不敢肯定。父亲今年八十岁了,我说要给父亲过过八十大寿,可父亲母亲都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连几月都不清楚。
有一次,我看母亲心情还好,就试着问她:我们每次走的时候,你为什么总哭?我们是回家呀!母亲突然像个害羞的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你们走的时候,我想着你们那么小,出门在外没人照顾。后来你们长大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了,有本事了,能养活自己了,日子过得比我好,我都知道。可每次你们匆匆回家又匆匆离家走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心惊,像丢了啥似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我也常骂自己,真不争气,可几十年了也没办法。
如今,我送我的孩子出外求学,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的感受。看着儿子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消失,真是一种不可言状的痛,心好像被掏空了似的,又好像被撕扯成了几瓣,痛不欲生。这种情绪缠绕着我,久久挥之不去。
前年春节前,我终于把父母亲接到了自己的家里。母亲坐车老晕,必须提前一小时吃晕车药才行。弟弟亲自驾车接的母亲。临行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一定要等母亲吃了晕车药一小时后方可出发。可不知怎么的,母亲一路晕车很厉害,不停地呕吐。为了减轻汽车的尾气味道,弟弟大开车窗,结果母亲感冒了。
看着脸色黑灰,鼻涕眼泪,步履蹒跚的母亲,我惊愕,我心痛,我愤怒……,天啦!我要窒息了!急忙把母亲送到了附近的教授门诊处,打针吃药。到晚上,母亲精神头好些了。为了让我安心,她挣扎着起身,吃了几口馒头,喝了几口稀饭,告诉我:我强多了,你睡觉吧。
只在我的家里呆了十几天,父母亲就天天闹着要回家。看他们呆得并不开心,实在没办法了,只得让弟弟送二老回家。
小汽车停在小区的大门外,拿着父母亲随身的衣物用品和我给偷偷采购的东西,送他们回家。父亲拄着拐杖,脚步依然是沉沉地拖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可节奏明显比平日快了些。母亲手脚还算灵活,虽然背有些佝偻,头发早己花白,精神头却还不错。她想从我手里抢过自己的包,我没让。嘴里不停地叮嘱我:把你娃管好,给你好好念书,不用管我们。好好上班,别耽误了。
母亲虽然早己吃过了晕车药,可还有可能晕车。我把母亲扶进了驾驶副座,关上了前车门。打开后车门,先把父亲的拐杖放进去,然后用力扶起他的右臂。父亲颤颤巍巍地坐进了车内,向我挥挥手:回去吧,我走了。我关上了后车门,又示意弟弟开前车窗。玻璃缓缓地下去了,露出了母亲那双熟悉的欲哭欲笑的眼,我的心又一次揪在了一起。几十年了,这样的眼睛我看到过无数次,却每每还是那么揪心。
一位书评专家说:目送是一种亲情的传递和延续。我说,目送是一种心灵的交融,是一次亲情的激活,是一剂责任的良药。它时刻提醒我们,该打个电话了,该回家看看了。
珍惜和父母同处的每一天。父母健在,是我们做儿女的最大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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