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要有“武器”,“爹海”看我会画画,有点聪明,就叫我用木头制作什么枪呀、刀啊之类。枪比较复杂,不好搞,我就专门制作大刀长矛,每人一把。家里多余的木板用完之后,我就把衣柜里的木板也拆出来搞刀做枪。有一天被母亲发现了,把我揍了一顿,不给我饭吃,骂我是“败家仔”。
“武器”制作好了以后,“爹海”就把我们编成队伍,他自封总司令,叫我当参谋长,年纪大一点的就当军长师长,剩下来的就当团长营长连长了。我们都当官了,就是没有兵。我们看过很多打仗的电影,都懂这些。
队伍编好了,分成“红军”和“白军”,两队都有军旗,“红军”举红旗,“白军”插白旗,这也是电影里的意思。不久我们就“开战”了,“爹海”那边是“红军”,有六七个人,我们“白军”也有八九个人,旗鼓相当,首先在村里面打了起来。我们事先约定,对方的刀碰到谁,谁就宣布被“打死”。“爹海”年岁大,个子也大,我们就两三个人对付他,只要把他“干掉”了,其他那些小的就容易对付了。仗一开始,我们三个人就前后左右的向他包抄过去,跟他对打了起来。他起初凶得很,口里“呀呀”地向我们冲杀过来。但他的弱点是顾了头就顾不了腚,有勇无谋,我们有一个人专门埋伏在他后,乘其不备捅了他一枪,他就乖乖地投降了。往往是这种情况,他一被我们干掉了,就叫手下不要打了,宣布战败。一连许多天,我们都在村子里交战,大家都模仿着电影里战斗的情景,高喊着“冲呀!杀呀!”的口号向对方冲去,然后对打起来,双方都使尽最大的力气来压倒对方,感到非常刺激,象电影里一模一样。
有一次,我们三个人围着“爹海”打,越打越起劲,迫得他连连后退,有一堵残墙挡住了他的退路,他被迫跳墙逃跑,結果那堵墙也跟着他一块塌了下来,压得他痛得呱呱乱叫。这时有个大人大骂着赶来,要收拾我们,我们也顾不了他,一齐往后撤,他也爬了起来,哭喊着跟我们一块跑了。这一次,他又输了。
到了冬天,天是灰色的,很少有太阳光顾,地里的庄稼收拾完了,我们便把“战场”搬到田野里,打起“土块战”来。还是“爹海”一方,我们为另一方,双方在阔大的田野里互相追逐,随地拿起土块向对方投掷,打得难分难解。每当看到我甩的土块在对方的头顶、身上开花的时候,我便高兴得大声叫喊起来,快乐得不可开交。
一年四季,海滩上也是我们做游戏的主要地方,那时的海岸线,到处都是软软的沙滩,树木也很少,地形很开阔,从烟堆港到白头岭,十几里路长的白色沙滩,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白头岭,那里除了一片又一片的沙滩外,还有一些隆起来的土沙包,好象小小的山岗一样,上面长满了野菠萝树和茅草。春节过后,我们便成群結队赶来这里玩。过年我们吃得好,有的是力气,我们就在土沙包上筑堡垒,挖战壕。土沙包上都是松软的沙子,我们用手挖,半天就挖了一条长长的战壕。我们象解放军那样修建堡垒,先在土沙包顶上挖一个大地洞,然后找来很多树枝和树叶,铺在洞顶上,再填上许多沙子,就跟解放军搞的堡垒一模一样了。我们对自己的杰作感到非常满意,也想其他人来分享我们的杰作,可是在这里除了我们自己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堡垒”做成以后,我们又玩起了“打仗”的游戏,一部分人在上面守“高地”,一些人从下面向“高地”发起攻击。游戏一开始,下面的伙伴便高喊着:“冲啊!杀啊!”的口号,往土沙包上爬过来,我们在土沙包上的人就模仿着电影里的枪炮声:“达达达”“隆隆隆”地大叫起来。等到下面的伙伴们冲到“堡垒”的时候,守“高地”的伙伴们就一跃而起,互相地扭打在一起,相当于电影中的“肉搏战”,然后双双地滚到了土沙包底下,弄得脸上、衣服上满是泥沙,这种游戏非常刺激,我们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有一天晚上,夜幕降临,外面黒透了,我正在吃饭,有几个小伙伴跑到我家,拉着我就走:“我们跟西头的人打起来了!”我也不问是什么原因,跟着他们就跑。在东头的尽头,“爹海”正领着一群伙伴向西头打石头。我就问:“怎么打石头?要伤人的!”“爹海”头都不回:“是他们先打的!”我也拣起石头朝对面打过去。当时洼地里正长着密密麻麻的高梁,长势很旺,正在开花。我看不到对面的人,只听到那边正喊着“打呀!打呀!”我们这边也喊着“打啊!打啊!”也不知道打到人没有。打了一会儿,对面的喊声停止了,也没有看见石头打过来,我们的人也就散了。
我们跟西头的孩子有矛盾,经常在一起吵架,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象今天这么大规模的石头战。
这次石头战我们这边没伤一个人,那边有没有伤人我们不知道,但高梁苗被我们打断了不少,第二天大人们又把我们这些“野孩子”臭骂了一顿。
第二年,我上小学了,“打仗”这种游戏也就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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