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们对爷爷的衣着印象深刻吧。他总是穿着旧衣,新衣总是像商店的卖场那样挂着。衣服实在无法补救了才会弃之。他的裤脚总是高高卷起,可他穿的并不是休闲裤或牛仔裤,卷起裤脚,高一脚,低一脚,显然不是赶时尚,爷爷从来都不是潮男。那爷爷为什么也要卷裤脚呢?爷爷说:怕把裤子的边磨破了。卷起裤脚,裤子的边就不会着地,也就不容易破了。爷爷爱物惜物,可见一斑。
孩子,你们对爷爷的声音记忆犹新吧。他对你们孙辈讲话,眉开眼笑,还乐意扮小装嫩,哄你们开心,你们都觉得爷爷很好玩。可是爷爷对下一代说话,经常粗声大气,间或大发雷霆,鲜有和风细雨。我们做女儿的,都知道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的温柔慈爱全部藏在血液里,倾其一生诠释父爱如山。他在给你们大姨妈的信里写道:我是多么地爱你们呀!原来,爷爷也会说“爱”,只是不动口,只用笔。
孩子,你们对爷爷吃饭的样子及饭言饭语忘不了吧。爷爷总说:男儿吃饭猛如虎。爷爷以身示范,大口大口地吃饭,且吞咽极快,疑似猛于虎。你们的爸爸和姨父们在他面前吃饭,吃得多,喝得多,再加上速度也相当快的话,他就十二分地满意了。爷爷舍不得吃菜,总是为别人夹菜,“霸道地”要别人多吃菜,别人夹菜给他,请他多吃点菜,他会来一句:我吃得多呀。所以,你们说,请爷爷吃饭,最好请他吃自助餐。我们就这么干过几次,告诉他,吃不吃,都是一样出钱。于是,为了不浪费钱,爷爷会乐呵呵地大快朵颐,本就红润的脸更加神采焕发。爷爷吃好了饭,是让我们最开心的事儿。当然,忍饥挨饿过的爷爷,终其一生,就是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饿肚子。
孩子,你们对爷爷的手格外留意过吗?那是一双神奇的手!那双手经历过不幸,也努力创造出奇迹和幸福!爷爷虽是一爷们,却心灵手巧,粗活细活都能做。爷爷是拖拉机手第一代,有捣鼓机械电器等的天赋,也精于毛笔硬笔书法,一生爱习字,自成一体,你们就把爷爷的书法称为“贤体”吧。爷爷也是入得厨房之人,香煎千层饼做得很拿手,对豆腐炖鱼情有独钟。老记起他说过的:千煮豆腐万煮鱼。如今看来,鱼煮得过度,肉就变老了,就没那么可口了。可当时,我们都爱炖煮了好久的那一锅,那股香,浓过后面所有对鱼和豆腐的遇见。爷爷的手毅力非凡,硬是放下了抽了30多年的烟。所谓的“积习难改”,于爷爷是例外,爷爷是心想事成的真正的男子汉!
房前的小花园,凤凰花落依旧,不知何时飘零,亦不知绽放了多久,惟见片片鲜艳的红,静静地躺在地上,美丽而又雅致!也许,花儿落到地上并不忧伤,大地才是它们安然的皈依吧。花本生于木,因了风因了雨因了岁月而老去,顺应天意,终得其所。孩子,你们亲历过亲人如何走完人生最后的归途,懂得了人非草木不能岁岁轮回,懂得了再顽强的生命也会无能为力,懂得了生命的离开有时候无可挽回,懂得了放开一切其实是痛苦的解脱,懂得了生命重于一切的一切!花有来年可期,爷爷有子孙可期,来日方长,青定胜于蓝!
2021年4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