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公元1994年,我哥结婚啦,我嫂子是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家里有弟弟和妹妹。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婚后第三天,丈母娘要过来会亲家。可是,那一天等来的却是小姨子,我妈背地里说:小姨又黑又瘦,看上去像从山沟里出来的,二十出头的姑娘一点都不水灵。农村人都不讲究,晚上姐俩和我哥在一张床上睡觉。
婚后的嫂子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她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嫂子总是口口声声地说,她不会做饭。每次我哥下班回来,都是先到厨房忙乎。嫂子不会做家务,从来不主动学习,而我哥始终惯着媳妇。老婆不会做饭,吃完了饭连刷碗都不做。厨房的餐具一直摆到下一顿饭,等下一次做饭的时候再收拾。
嫂子洗衣服时,把脏衣服放在脸盆里就不去管它了,自己上床睡觉。
婆婆看到了那堆脏衣服,推开房间的门,对儿媳说:“秋红,衣服放了好几天啦,怎么还不洗?”
嫂子应了一声:“我睡觉。”
我妈生气地说:“睡觉?回你妈家睡吧!”
事后,我嫂对我哥说:“你妈妈今天骂我是小卖逼。”。我哥听了信以为真,要替媳妇出气。只见,他冲着妈妈大声嚷嚷:“你怎么还不死啊,我不愿看见你!”。嫂子看见家庭起了矛盾,心里美滋滋的。
都说婆媳关系很难相处。我家两居室,大屋朝阳,面积比小屋大四个平米。哥哥婚前多次动员我妈和我到小屋住,把大屋作为婚房,我妈始终不答应。矛盾在一步步升级。我哥和我嫂定于五一劳动节结婚,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家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
我妈花了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一台18寸彩色电视机。我哥看见了就问:“这是给我们结婚买的吗?”,当得到否定的回答时,他气急败坏地要把电视砸了。
嫂子知道了这件事,哭得泪流满面,甚至提出了分手。我哥一面安慰她,“俺家俺妈和俺弟都是彪子”(注:北方人称呼精神病人为“彪子”,有蔑视的意思),一面冲着妈妈嚷道:“秋红不来了,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掉!”,于是他跑到厨房举着菜刀,张牙舞爪的,我妈镇定自若地对我说,“你快跑!我就坐着不动,看他怎样来杀我?”,最后,我哥打怵了,扔下刀,夺门而出。
我哥和我嫂真是一对臭鱼烂虾,婚前同居了快一年了。那段时间,嫂子装着十分懂事的样子,温文尔雅,笑不露齿。我姐姐总是夸她:像个大家闺秀!实际上她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为了达到控制男人的目的,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把我妈妈和我都撵出去,两个屋子都占着。我哥是一个却心眼的人,爱的如痴如醉。
时光倒退到两个人初识的日子。1991年我哥利用业余时间开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拉客。这个时候,一位纺织厂女工进入了他的视野。她叫秋红,家住大魏家后石村,由于经常坐我哥的三轮车,两人熟悉了,秋红还拉着车间工友一起坐车。秋红的年龄比我哥小4岁,她高挑的个头,白皙的脸庞吸引着我哥,而我哥为人热情,逢人就笑咪咪的,给秋红的第一印象很好。
秋红表面上老实本分,不善言辞,实际上很有心机。有一回,她下了车拿出五块钱给我哥,说不用找了。我哥心领神会,主动问她的住址。那天傍晚,我哥敲开了秋红所在的宿舍的门。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交往,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就搬到了一起。
婚后一个月,两亲家终于见面了。秋红妈妈张英华来会亲家。她说,还是前面大房间好。正间阳光充足,面积大。言外之意是怎么不叫他们两口子住前面。
张英华五十出头,白白净净的,留着齐腰长的头发,平日在家的时候,披着头,今天出门,把它扎了起来。她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她告诉亲家,秋红的亲生父亲在女儿出生不久,在生产队给马挂掌的时候,被马踢了一下,不幸的是他爸爸的脑袋被踢坏了,现在在家几乎是个半彪的人,智力障碍,生活都不能自理。队里给办了五保户,每年救济100块钱。
我妈抹了一把眼泪,说:“我老头48岁就没了,最小的孩子才13岁,怎么把他们拉扯大了?”
张英华还说起了秋红小时候的事。“秋红从小我就惯着她,家务活不让她干,她和我闹别扭了,我就让着她。我也不会教育孩子,如果秋红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就担待着。”
晚上,秋红又生出一计:让我哥到大屋睡觉,遭到了我妈的反对。秋红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她凶相毕露,对婆婆破口大骂。张英华在一旁说,“你们处成这样,我以后就不过来啦!”,说着,她轻轻地拍拍秋红的屁股,鼓励她使劲骂婆婆。
有其母必有其子。怪不得我嫂那样一副德行,你看看她妈妈什么样子,能养出什么好东西?事情虽然过去了30年,在人的一生中只是一瞬间,但是它始终埋在我的记忆里,就像身体上的一块伤疤,只要看见了,就觉得别扭,无法将它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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