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水墨180*96
　　
　　都在说喜新厌旧。如果新的东西太多，那么喜旧厌新也是会有的。古镇无疑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苏州附近的古镇比较多。当古镇被一个个发掘和复制出来，成了类似一条龙服务之际，那么一些还尚未被开发的古镇，会有一些喜欢旧老氛围的人先睹为快，毕竟那里没有在厕所里也挂上工艺品的腔调。
　　
　　黎里是吴江的一个小镇。画家曹和画家蒋来过几次，还带着本子写过生，但是这次没有带上他们的美女学生。他们写生时会想到画周庄的陈逸飞么？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否还想如同一澈的折腾出点名堂来，想必永远是徒劳的了。画家们喜欢去所谓的地方搞些创作，或者一些人文古迹，或者一些名川大山。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不到月球上去写生，或是来回费用不够，还是怕那里没有历史文明呢？
　　
　　

　　如果钱够多了，大多数画家是不敢去的。因为他们画画根本是为了生计，而不是那种美的享受。然而这两个画家因为从事画画都好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应该被挫掉了很多的锐气。那么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安静下来沉淀，想必他们可以上更高一点的层次了。
　　
　　说服人们去一个地方，就得夸大其辞。蒋说了那里还有一个烧套肠的小饭店。他曾吃得不亦乐乎。所谓套肠，就是把小肠塞在大肠里，并且灌满其间，这样吃起来厚重，像重彩画，所以这是一个亮点。还有一个是黎里老街上柳亚子故居的不远处有一古玩店，或许可以拣漏，于是很方便勾引到玩古玩的刘先生一同前往。
　　
　　

　　因为我没有晕车，所以认为曹的车子开得很好。夸奖了多遍之后，他似乎有点洋洋得意，速度明显上去了。但是到黎里的时候和一骑车人擦肩而过，反光镜被蹭了一下，也就一秒钟的误差，索性没有事故发生。终于走上这个被推荐来的小镇了。当然，对于司空见惯古镇的我来说不一定能有所获得，只是不能够扫兴的跟来罢了。
　　
　　

　　黎里老街果然和其他古镇不太一般，它没有明显的被设计成旅游景点，而装满了生活的气息。沿街临河的房子大多开了小店，只是没有工艺品店，没有旅游产品店，就是生活用品的杂货店，五金店，水果店，肉店，甚至是寒碜的只有几个货架的小超市，我在担忧他们的生意。杂货店里有炉子卖，墙角还放着马桶，一副七八十年代的生活状态。老渔民摇着小船过来卖鱼，船上几只鸬鹚，肥得冒油。蒋带着照相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已经是比较庸俗了的镜头。肉店还有咸肉卖，细心的阿姨正忙着捉咸肉里的蛆。倒是两个安利经销商的牌子挂在古老的墙上，让人感到实在的疯狂，安利真的是无孔不入的销售魔鬼。
　　
　　

　　看到我们四人走在街上，有光头，有长发，有不修边幅的，人们好奇得盯着我们看。虽然那种目光是直辣辣的，或许他们也明白没有能让我们感兴趣的物件出售，所以他们根本不是期待的目光，更不要说是拉客行为了。然而街道两旁的人无一不仰起了头，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观察着这群不速之客，他们一定知道我们或许就是画家的，毕竟这副势头明显的像了。在一个鞋子的店里，蒋停了下来，询问起布鞋的价格。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不由得想到我女儿小时候的美了，我希望蒋能够做他们一个生意。但是我估计他们根本不想买的时候，难为情的先溜了出来，现在想来其实我也可以买的呀。
　　
　　

　　这是一条笔直的，呈现丁字形的河道，头东头西短，头南头北长，中间石桥很多座，都是旧时的花岗岩建造而成，厚实粗糙的让人亲切。河水虽不干净，但绝无臭味。有条船穿梭其中，两个老人正在打捞河里的垃圾。旧屋的衣竹上凉着各种穿戴的东西，鞋子，袜子，裤子，帽子，奶罩。但是不会出现时髦的丁字裤的。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件坏事情，还是好事情。其实应该是好事，通常来说尤其当女人懂得开发姿色的时候，其贪婪的野性也骤然增加，那么男人就会身累，心也累。
　　
　　

　　沿街的弄堂都很深，进去百米都不为过，一个个电表的箱子挂在弄堂里的墙上，那是可以数清里面有多少人家的。古玩刘为此还振振有词得批评这些箱子，似乎是破坏了布局的样子，大谈古旧的氛围。他们这样的黑了良心，难道还真想让这里的人们都活在没有电的日子里了而博得一个赞美么？在桥头的一端，终于看到了一个时尚的女孩，穿着性感的黑色长桶丝袜，做着一只凳子偎依在一根铁栏上，由于裙子不短，所以是看不到大腿尽头的，但是她非常的不孤独。门口的炉子上热气腾腾，一个年轻的男子忙碌着，他一面忙着锅里的东西，一面还要挑逗女孩，但是一点都不顾此失彼。
　　
　　

　　有个做小木的老人开了木器店，箍了很多马桶和脚桶，水桶，木瓢。蒋曾经看上他的一个老箱子，还是一个包角铜配脱落了的箱子，其实这样箱子也不见得值钱。只是蒋的几次关注，或许会让这个老人有所想法，想必再也不能够太平了。因为他已经是第三次来这个屋子了，今天还带上了我们一行，实在有点过分，怕是伤害老人的心了。玩古玩的朋友，如果纠缠不到东西，还会玩插一把扫帚的游戏。就是故意把一件价值不高的东西说成是传世之宝之类，让主人永远卖不了的尴尬。当然蒋是不可能如此的，他也只是好意得带我们来到这个他发掘了的地方，所以尽力得想让我们多看点东西，以免不亏此行。
　　
　　

　　一路走过，感到步子明显快了一点。如果被人关注，都会不由自主的匆匆行走，但还是发现了这里有好几处解放时期*活动遗址的介绍。一块碑嵌在墙里，碑上大致刻上了简单的内容。当然也只是一块牌子，里面暂时还住着居民，没有当时地下党办公的摆设。我想当地政府，一旦有资金就会搞些东西出来，或许这里的人们也是非常愿意被开发了的，他们羡慕着周边几个开发的古镇，也许正在等待着机缘。也许真正开发了，热闹了，人们又要去寻找曾经的这种安逸了。
　　
　　古玩店是找到了，只是关了门。打听了隔壁才知道，这屋里的老板上午开店，下午或许麻将，或许午睡过头。因为见我们远道而来，有好心人帮我们去喊。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魁梧身材的中年人从弄堂里出来，是一张睡不足的脸，还刚刚被水淋湿过的样子。我悄悄的问蒋是这个老板么？但是被他坚定的否定了。后来才发觉果真是老板，只是他望了望我们，自信的认为我们不像是个买卖古玩之人，索性连门都不开去，就到别处去看麻将了。原来这个小的再也不能够小的店里，有两个老板，蒋认识老板正搓麻将。整条街上搓麻将的人很多，起码有七八家的样子，里面烟雾缭绕，光线不够明亮，但是人丁兴旺。应该说不是他们不想做生意，而是生意有限，于是有很多时间需要打发，那么搓麻将是最好的项目了。
　　
　　

　　走完了这条旧街，时间还是很早，按照计划就是去那个有套肠的店里去吃饭了。蒋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那个饭店，也是一个小得只有一间门面的屋子。蒋像极了自己人的样子，或者是为了和这个饭店表示友好，只奔厨房，揭开一个个盖子，却不见那闻名的套肠，脸上有所失望。因为来的时候，我曾发过狠话给蒋说，如果不见套肠，那么我就用肠子勒死了他的调侃。因为蒋带我们来的两个目的都没有兑现，所以他有点心虚，话自然不敢硬了。
　　
　　长得像范伟的老板迎接我们说，现在的猪肠子不油，不厚，所以很难做套肠这道菜了，已有半年了。我注意到一个微长的不锈钢桶的边缘粘上了一两个蜘蛛网，果然是好久没有做这道菜了。但是也得吃饭，老板推荐了他早已烧好了的几个小菜。可能我们点菜不多，还要他为我们炒一两个素菜，他有点不太乐意。我非常不明白老板的行为，难道他不想赚钱么？还是曹道破了其中玄机，原来我们没有点一些他烧好了的贵了一点的菜，又远道而来，架势挺大，所以颇有意见。结账的时候，有一盆熟牛肉竟然卖上了大饭店的价格，或许还要贵点，让我们大失所望，再看这张范伟一样的脸，再也不憨厚了。想必不是没有肠子烧，而是他嫌做套肠这道菜的麻烦，或者利润不高。当然他还得挂上了套肠这个头衔，惹人口水。
　　
　　

　　太阳还是老高了的时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车子还是开得很好。或许是蒋认为没有尽兴之故，所以提议去隔壁的同里镇走走。这下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因为这个地方我比他们熟悉，在车上我已经像蒋先前一样的腔调夸大其词镇里的一些好事，再次的让古玩刘和曹，甚至是蒋兴奋不已。
　　
　　湛然于苏州太湖
　　201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