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以崭新的仿古牌楼为界,牌楼外,是鳞次栉比的现代建筑,往里,除了新建的售票大厅,古老建筑原封未动。渡船摆过对岸,暮霭沉沉中,沙洲浅渚用积墨点染,一幅江南水乡的水墨画卷徐徐铺开。而此时,带有灯罩的昏暗的白炽灯渐次亮起,灯火开始接管乌镇的夜。
暗淡的夜色中,走在如洗的青石巷,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斜伸的酒旗,示意着你可以在柜台前打三两女儿红,用粗瓷碗盛着,呷一口,配几粒茴香豆,意犹未尽,还可以来几片地道的酱香鸭,店主人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些奇闻轶事,消磨着单调而平静的夜晚。树影婆娑下的石桥,你可以凭阑俯望,那穿梭而出的乌篷船,是去看一场难忘的社火,还是就在前头的广场边登岸,看一出精彩的越剧?夜凉水冷,犹有浣衣捣练声,在生活的简单重复中诉说着离人的惆怅哀怨。这些场景,古韵犹存,依稀还在,只是那些鲜活的人物,或存活于茅盾的《林家铺子》,或凝固成了景区入口处那原住民的雕像。
就象主人短暂外出,不时即归一样,门扉虚掩,任游人随意进出。只是物是人非,黑瓦白墙的老屋虽保存完好,但随着居民从景区迁出,曾经的繁华热闹已经永远消逝。
小巷幽深,树影疏落,没有人声鼎沸,也没有霓虹闪烁,到处是寂静幽暗的所在。亭台楼阁,屋宇檐角处的灯火映照河里,一如呜咽的流水,明灭不定,谈不上灯光火影,涅磐重现,灯火的亮度,既无法穿透河中升腾的烟雾,也看不清河的对岸。
黑暗中,忽有一道亮光,明晃着双眼,定睛望去,原来是游人用高倍相机在拍摄乌镇的风物。而我也不知不觉走完了乌镇的单程,尽头处,灯光簇聚,光线炫亮,人群稠密,那些老屋换了门庭,装饰一新,成了歌厅酒吧,店主在门外招揽顾客,店里有人在随着爵士音乐的节奏激情劲舞。乌镇的夜生活拉开了帷幕,而百年的寂寞终究按捺不住,要参与人类的狂欢了。
犹如久居黑暗的人,一时无法适应亮光。越来越刺眼的灯火,越来越震撼的音响,让我无法再从河的对岸慢慢踅返,只能赶紧乘船溯河而归,途中如水般宁静的夜空犹在,我却只能早早地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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