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6年7月,我们在桂林市雁山高中读书毕业了,经历了预考、模拟考等数次折腾之后,终于可以奔赴正式的“战场”——高考考场。我内心既有一种兴奋,也有一种忧虑。作为我来说,要想找到一份工作,实现人生的理想,惟一的捷径就是通过高考迈进高等学府,读完大学,便可以“一跃龙门”。所以,虽不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读书也是我们当时的一条路,难得的一条路。我们那时考试非常严格,大中专升学率也很低,不像现在升学率这么高,国家扩大招生规模,读大学也不是难事了。当时我们要想读大学,正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因为“千军万马皆过独木桥”啊。
正因为有这么多的顾虑,有这么多的“谆谆教诲”,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临上考场我们都有一种深深的忧虑,和一种莫名的激动。
为了提前熟悉考场,学校组织我们参加高考的学生到市区。我记得当时的带队老师有现在已经过世了的校长郑学文老师,班主任李隆珍老师、数学老师池铁军,学生有30多人,其中理科班20多人,文科班10人。我们住在榕湖小学,所谓的住处就是从学校临时租用的教室,用课桌拼起来当作床铺,自带蚊帐、席子、毛巾被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连住旅馆、招待所的钱都拿不出,条件相当艰苦,不像当今的学生,尤其是城市里的学生有父母陪伴,专门在市里找空调房住,父母还要陪考。当时能租借榕湖小学的教室已是相当不错的了,也算是人家小学格外开恩,我们雁山高中每年才有这样的机会。真是谢天谢地,我心里暗想。
我们的考场设在桂林中学,离住处不远,很方便我们的,只步行四五百米就可以到达考场,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当随着“大部队”一同来到榕湖小学后,看着这样不堪入目的环境,便有一种不甚舒服的味道,便有一种千方百计逃离此地的想法。我家当时也住在市里,但离考场远,坐公车也不怎么方便。此时我想到了在桂林工作的小姑姑,她家住桂林电子工学院,学院有考生车,来回很方便。当我把这种想法告诉李老师时,她不同意,要我住在榕湖小学。当时李老师对我挺关心的,为了备战高考,她想了许多法子提高我的应试能力,而且想尽一切办法为我创造条件。为了我不至于考前紧张,专门带我到街上散心,到考场熟悉环境,为我购买安眠药,保证我的睡眠。据说这是从她同学的母亲那里弄来的,她同学的母亲是妇幼保健院医生,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却没有领会她的这一片苦心,竟不告诉她就偷偷跑出来,住到我小姑家里了。
小姑自然是欢迎的,因为小姑自小都非常疼爱我们,希望我学有所成,并不时接济我,给予物资和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付出了很大的心血。记得小时候为跟随小姑到桂林市区玩,哭得昏天暗地,最后总是如愿以偿。多年后,我也如愿以偿回到桂林,住在钢筋水泥筑就的宽敞的房子里生活、学习、写作,不免对当年的事涌起万般的感慨。
住在小姑家,小姑、姑丈对我非常照顾,极力想办法为我创造条件,拥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备考。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天公不作美,老天对我那么无情。晚上,姑丈及表弟、表妹他们全都到邻居家看电视去,我一人呆在家里看书复习,也许是天太热的缘故,我开着吊扇,爬到高处去找衣服时,不幸被吊扇碰破了头,疼痛难忍,我痛苦地喊叫起来,血不住地往下流,幸好吊扇开得慢,要不然脑袋都要被削去,后果不堪设想,至今想来都有一种后怕,恐怖极了,这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等姑姑、姑丈为我包扎好头后,已是半夜时分,从医务室回来,我已懊悔不已,久久睡不着,一夜无眠,第二天考试的效果可想而知了。
第二天一早,我头缠着绷带出现在同学面前时,他们惊讶不已,李老师也恼怒不已,只是临上考场,她亦不便说什么了,带着伤痛,我走进了考场,悲剧注定由此而生,我失守这次高考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人生走一次麦城,对他今后是会有警醒的,凡事退一步想,这既是坏事,也是好事,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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