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认定是和自己一样永远也不可能变老的范晓萱。那个戴着兔耳绒帽蹦蹦跳跳地对着电视机前那个口水滴答一脸崇拜的小屁孩唱着“抠牙齿书没背晚回家”的小魔女小萱萱。
曾经收藏了她所有专辑的我,那个可以不吃早餐而省下“一大笔”钱,放了学后顶着个大大书包到文化宫门口扛回四五张她的盗版磁带的我,和那个在我不介意音质问题的五元两盒的磁带里用甜甜声音哄着小孩子的她。
那是个一塌糊涂的年龄,只会跟着萱萱唱着“小魔女来来去去/没有规矩/小魔女上上下下/找寻知己”,却从未想过去探究这是一个二十多岁了还得捏着嗓子哼着儿歌哄小孩的女子的一种什么心态。仅仅是喜欢了,便一厢情愿的希望她就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她。怪自私的想法,却也只是一个身长不足五尺的小孩的臆想。只是一个孩子,一种以仰望的姿态憧憬自己的未来罢了。
当读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次学校组织到“很远之外”的电影院去看电影。在那简陋电影院楼下的盗版磁带店高高悬挂的大海报里,我们很意地发现我们喜欢的小萱萱变了,那个曾经留着乖巧学生装发型的女孩,就这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留着短短刺猬头穿着黑T恤的女子。她侧着脸,笑着。耳朵上一排整齐的金属耳钉在阳光下耀眼着。
细细的绳子下是巨大的海报。海报上是那个瞬间蜕变的女子。海报下,是一群张大了口呆呆仰望着的孩子。
阳光晃眼,是我们猝不及防的长大。
只要她愿意,她依旧可以把那个甜美乖巧的女孩一直装下去。只要她愿意,她依旧可以怀揣着孩子们对她大把大把的爱和幻想,衣食无忧地走下去。
只要她愿意。
之后,曾经那个因“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而红遍中国大江南北的女孩渐渐地不再红了。那个曾经被全国儿童们视作偶像的穿着蓬蓬裙唱着“魔法书——阿不拉夏里卡山碰”的小魔女渐渐地淡出了我们的世界。偶尔会听说她感情不顺,又偶尔传来说她有抑郁症和自虐症的消息。娱乐报刊们七嘴吧舌得议论着,虽然也再不是头版头条。可这些病症,这些对于常人而言还很新鲜的名词,也足以让人对这个曾经大红大紫尔后“堕落”的女子津津乐道。我听着,不言不语。那字字句句扎在心头,竟发出许多心疼和感伤来。仿佛她们口中在议论着的是我。仿佛是她们把我的梦生生地掏出来,兀自地曝在了空气里,再坐观它的渐渐氧化,寸寸褪色。
当她的耳钉扎过第八颗的时候,我终于再次见到她。那是在与李泉合唱的《流浪狗》的MV里,她侧着身坐在酒吧潮湿的黑暗里,微微仰起她瘦削的下巴,手中漫不经心握着地一只盛满暗红液体的酒杯。
她站起身,是一裘合身的深色旗袍。她侧过脸,是我陌生而熟悉的妖娆。有灯光淡淡地打在她的脸上,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轮廓,是妩媚到极致的女子,是在时光中一路走过后完完全全的蜕变,我我一瞬间失了神彻彻底底的惊艳。我就这么,坐在她的面前,依旧保持着我从未改变的仰望姿态。我嗅到了透明的暗色红酒的气息在弥漫,再一寸寸地把我渗透。
尔后,在从朋友那借来我mp3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她的《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从未听过谁谁谁可以把一支歌唱出泪来,却从她的声音里,湿湿地触到了她冰凉的泪水。她支离破碎的情绪里显然有些难以自已,却在时隔数载之后,再一次地将我穿透。
她不过是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重复着哀求说着,我要我们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小心地听错了一句歌词,总是一厢情愿地把某句听成了“老去的日子里/生活的不费力气”。虽然后来看到了正确的歌词,却也死死不肯承认了。
日子确实是在老去。不然特不会有蜕变得如此彻底的她,和一个终于听懂了它,也听懂了自己的我。
或许,曾经那么迷恋一个人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的了,虽然当谁谁谁谈到她时自己也会很兴奋地冲过去插上一句:“我小时侯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呢!”可真的也只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在她蜕变了那么多,我改变了那么多现在。在那么久远的以前,老去却依旧熟悉如斯的记忆。
只是在听着她一遍遍地说着“我要我们在一起”时,那些老去的心情,会一下子排山倒海地涌上来,堵在嗓子眼儿,哽着,却始终冲不破那最后一道防线。
“老去的日子里/生活得不费力气/傻傻看你/只要我们在一起
……
不想现在/只能遥远地/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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