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还是经常在一起玩。我姐与她们也是。我和妹和马小芬都小,更是常在一起玩教书的游戏。她还有一个房间在三楼,她爸专门给她做作业的用的,里面有床架子,木凳,黑板,粉笔。那时我觉得她家真是很富有。我和妹每晚一做完作业就过去找她了。妹老不买她的帐,拿粉笔头丢她头上,她也不生气,只斜眼看妹一会儿。我则傻笑,猜不出她的表情表示什么意思。
到五六年级时,我较有思想了,也较敏感较内向了。妹则比以前更常和马小芬一起玩了,什么都以她为标准,也常跟着她东走西逛。有次妹一整天都跟着她,这样一来我不乐意了,但又没理由来阻止妹,就算有理由来阻止了,她也不会理睬。其实马小芬对妹也挺包容的。而有一次我与妹吵架,她又去了马小芬那,我却听到她在向马小芬说我的坏话。我气不过,过去和她又吵了一架。
有时我们还会一起跳绳吹牛之类,但终究是越来越少了。妹也终究长大了,也变得敏感内向。
再后来她家搬到不远的干部楼去了,我们还住单职工房,只是从三楼搬到了马家住过的那几间。
搬到那里母亲一直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因为马家住过的那几间在一楼的头几间,阳光好,出入方便,更是单车容易牵进房里去。但母亲对马母有意见,这也是正常的,谁叫马母做人那么差呢!我们家刚来时,楼下有土地,有些个妇女围住一点点土种了两三棵南瓜苗。母亲受到启发,弄干净其他的一部分地,围起来种了点采。那时马母就有点意见了,在背后跟一“资深妇女”说些什么话。那时我们家还没轮得上分到一间厨房,母亲便东拼西凑找来砖头和木板,还特意叫了山里做木匠的舅舅,两姐弟辛辛苦苦搭了间小木屋,做厨房用。马母见状就更放肆了,故意跟“资深妇女”扬声,说母亲那么要,把地方都占去了。母亲是没与马母顶撞的,她回来了房里。现在想来,真后悔没替母亲出面。其实那时我们还小,,又蠢,根本不知怎样做才对。
但母亲并不是懦弱的人,所以我们家会逐渐也有了那些家电家具,而我们三姐妹也渐渐长大长成熟;也所以母亲一直对马母有疙瘩。我们姐妹也总知道马家不是好东西。
我们家在单职工房里住了很多年,直到我大二那年,才搬到干部楼里。那时楼房已破旧了,墙面开始脱落了。马家早就搬到街上去了,那是马父盖的两层的新楼房。这时谁都大了,都差不多忘记对方了。只有时听母亲说她上街买菜时,碰到马奶奶了。说马奶奶很热情,拉住母亲的手说个不停,母亲也高兴地聊了一会儿。
我大三那年,寒假回家。妹跟我说了件很激动人心的事,她逛街时碰见马小芬了,刚好马小芬也去那间店。我问:“那你看她有什么不同吗?”妹想了一会儿说:“倒没有多大不同,就那样打了个招呼。”我又问:“那长得怎样了?”妹说:“很普通,走在人群里一点不出众那种。还有点老,头发有点曲。”我似乎这才满意妹的回答。
我们之所以那么好奇,是因为不久前发生了更激动人心的事。这也是妹告诉我的。在我大一或大二那年,马父跟马母离婚了。马父把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带了回来,大着肚子,快生了。带回两层的新楼房里来,就是为了她有个好环境来生孩子。而马母,早就不能做了,据说她的子宫怎样怎样,没有水可出,总之就是做不了。马父带回那女人来,要求和马母离婚。马小芬两姐妹怒翻了天,马小芳更激动,叫道:“就离婚!没什么好犹豫的!”她还扬言要告马父。马母则哭得不成人型,却还劝马小芳不能告他,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后来真的离了。马母和两个女儿住楼下,马父和女人和马奶奶妈爷爷住楼上。女人就在家里生产的,马家手忙脚乱。据说马母还帮着端热水。
妹这样告诉我,我听得津津有味,转而问母亲:“真的?”母亲说:“恩!”我们母女几个一致认为,马母太没骨气了。
于是我们又讨论开了:难怪马母对马父那么体贴,以前还在单职工房时,老看到马母把马父换喜的衣服都找好了,特意送过厨房去。母亲说,有次下雨,马母往厨房跑,用身子遮住衣服,也不管自己是否淋湿了。马母又没问文化,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又不会挣钱,只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又多事,总在背后说人坏话。这回该死了,没人要了。老都老了还这样的下场。马小芬两姐妹又不大尊敬她,看不起她。以前我们还用小木屋做厨房时,她两姐妹每天一大早就先来我们这里聊天,等我们要吃早饭了才回到马母的厨房里。马母可真失败啊!唉!不过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唉!谁叫她一无是处呢!
想想,小学三年级到大学,九年多时间,一个家庭竟会发生那么多变化。马小芬读完高中就没读了,当初考上的还是重点高中呢!马小芳则高中也没读,去读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我们几姐妹都陆续大学毕业,只剩妹在读了。父母一辈子勤俭节约,没吃过好的穿过好的,也吵了不少架,终归是忠诚的两夫妻。现在进入老年,负担轻了,矛盾也少了。最后便是人人向往的老来伴,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只是回忆的一种。
世事无常,无常的背后却有很深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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