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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岁月(生活片段)

时间:2007/11/25 作者: 高和义 热度: 80905

  老天辜负善良人
  
  父亲一向奉行“积德行善”,求的是家齐身修。结果却是因果颠倒。1950年与叔父分家时,将财产划成大致相等的两份,以抓阄的方法各分一份。父亲抓得的是不济的那份,地薄而分散、破车弱畜,于是贫困潦倒的日子从此开始。几年之后,父亲感慨地说:“我一向行善,满以为能抓到好的那份,谁知老天无眼亏负于我”。事在人为何信天。
  
  缺吃少烧的日子
  
  1950年分家以后,父亲常自言自语:“缺吃缺穿又缺烧,这日子可咋过!……”都是因为地薄不打粮,人力弱畜力差,自己又不会使用牲口、运力、耕力都得去求人。父亲常慨叹“人穷了奔亲戚亲戚不理;鸟饿了奔树林树林叶稀”。分家那天晚上,二姐说我们烧的没有了,父亲愁苦地说:“刨草根烧!”。那是一段走投无路,取借无门的日子。
  
  踏遍家山割烧柴
  
  分家后人单力薄,缺吃少穿又少烧。15岁的我家贫念不起书,每年冬春季节除干农活计外,全是起早贪晚上山割烧柴。那时锅灶落后特别费柴。我搓了一根麻绳,用树杈做成滑车拴在绳头上,打马架子捆绑柴火一次可扛回14捆。老式的镰刀,把子是自己做的。冬季上山鞋常灌满雪手常扎破,踏遍了远近的山沟岭岔。双手磨起老茧,只盼吃烧不缺。
  
  一套借的洋服
  
  那是1950年秋天三姐结婚。弟弟需要去送亲,旧俗是送幔杆子这些规矩不能改。那时家穷没有像样的衣服,别人给借了一套灰兰色洋服(制服)穿上挺合身。送三姐那天白日晚上一直穿着,到了傅家沙玉亭姐夫帮助做菜,看我没有帽子就把他的帽子摘下借给我戴。父亲看了我穿着借的衣帽难心地说“穿这点衣裳不冷么?”我打心里喜欢这套衣服。
  
  半斗小米几充饥
  
  还是我十几岁那年,五月间口粮吃尽。父亲跟岗西于大成子家(说是父亲那一代的老姑舅亲)说好借半斗小米,叫我去取。我越过西岗打听到于家,把米背回。那时已经吃好几天野菜了,中午二姐做了一顿干饭吃的好香,父亲为难地说:“下顿别做干饭了,能多吃几天。”可是,三口人吃这半斗小米,最多又能吃几天呢!还是得吃土豆野菜充饥。
  
  赊来的一个香瓜
  
  1952年前的一个夏季,刚和叔父分家不久。一次父亲回家来心情很高兴,他拿回一个拉皮黄大香瓜,足有一斤半重,给我和姐姐吃,父亲不吃说他在瓜园吃够了。我们吃得特别香甜,眨眼之间就吃完了,余香在口还想吃却没有了。到了秋天本屯农民魏满昌来要瓜钱,说是那个瓜二斤,给他五斤玉米清了帐。农民没有钱,全都靠地里打的那点粮食。
  
  拣到一只山鸡
  
  十几岁那年,一天去前山割柴,在西北坡的小杏树底下拣到一只被药死的山鸡(野鸡)乐得跳了起来。拿回家去二姐说:“是谁下的野鸡药,它吃了药跑到这场死了”。中午炖了一大碗,肉色发黑我们全家吃得真香!我这是头一次吃野鸡肉,又因长时间少吃荤性,就是吃不够,这块还没吃完,又把那块挟到碗里。家人舍不得多吃,就让我吃个够。
  
  同是一个歌剧
  
  1951年,在农民夜校任民师那咱,各村组会演文艺节目。在区政府的院内搭的露天剧台,我们六组演完《人民当法官》后,万兴村演出了《要把私仇引公仇》的歌剧,是“锯大缸”调,女角是一年级时的同学李吉英扮演。她们演完了,永兴五组也演出了同一个剧,是高绪英扮女主角,唱的比李吉英好。这样她们互相间有意见,差一点打起架来。
  
  卖杏子走遍于家街
  
  十几岁的一年夏天,前山的那几棵山杏熟了,卸了50多斤,家中困难,自己又吃不了,搁几天就会烂的。一天我起早挑着两筐杏子,带上一杆老秤,向五道岗中心村走去。一路上走屯串户叫卖,本来很腼腆的我,在素不相识那些人面前,倒棱登起来了,交际言谈不失商家气派。一直卖到三十多里的于家街,已是红日西沉,我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家。
  
  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岳母大人膝下金安:令女六月十三日晚得霍乱病,耳聋失语拔火罐出了即回,打药针虽不遭罪也不见效。十四日添病上吐下泻傍晚病故。令女与婿成家二十有七年出力不少,留下二女一子。妻在时谋食不谋衣如今衣食齐谋,女年幼无知子小无智,婿十分作难此信该早寄,怕有伤贵体故今禀告”。这是五十年前父亲写给外婆的信不知何故没寄出。
  
  饺子好吃不撂筷
  
  有一件事情回忆起来暗自伤心。1950年我因事去梅河口二姐的婆家,那时二姐还没结婚。中午在他家吃饭,她婆婆端上一帘子煮饺他公公杨福洪陪我吃饭。也许是多年穷困只有年节才吃几顿饺子的缘故,吃得特别香,自己也觉得吃的太多,可是不知咋的就是不愿撂筷,吃了这个又想吃那个。杨看我吃个没完没了,他就很不高兴地扔下筷子不吃了。
  
  中秋前日忆中秋
  
  还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中秋节,那时家中生活困难。平时连米都接不上流,过节前父亲把过年剩下的一升麦麸子合上半升包米,磨了又磨筛出些面子。二姐发上面想蒸包子结果拉不成包子只好做蒸饺。中午收工后,我卸了犁丈就去后山放牛,心里还想着晌午过节只盼老牛快些吃饱,看着水沟边那棵大杨树上不时飞落的家雀,心早已飞到了饭桌旁。
  
  黄乳牛病死
  
  1951年,家中唯一的动产,以白瞎马换的老黄乳牛病了,那天我去五道岗请来兽医时,牛已经死了,这对我全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只好借个手推车,跟父亲吃力地推着车子,把牛肉一份份地送到邻居各家,央求他们帮助用肉,大部分赊帐到秋天给粮食。走了一天到了晚间才把牛肉全送完了,自己家也没舍得吃肉,把牛头、牛蹄和下水自己吃了。
  
  黎牛尾巴掉了
  
  没有畜力地怎么种?父亲只好动用了我三姐定婚的彩礼钱(十多年后去信询问二姐,我才知道)买了一头刚上套的小黎牛。我赶它趟地不听使常常拖着犁丈跑回家,我就狠狠地打牛,父亲看了很伤心。有一次我打牛他骂我还撵着抛石子打我。后与内兄周喜文插犋,牛不听使唤,他趟地时把牛尾巴拽掉了。找我们去看,说是尾巴根早已被虫子飨了。
  
  囤子里的牛草
  
  1951年冬天,耕牛饲草不足,为了来年跟人家插犋耕地,不能把它苛勒坏了。只好将仅有的40几捆包米秸子扒下皮再掺些豆秸铡碎喂牛。每次都是我入草父亲按刀,铡碎的草装到父亲编的1米高1。5米周长,口粗底稍细的囤子里。每当我取草喂牛时见囤中草渐渐减少心里充满了忧愁,这些草喂完了还咋办呢?……这个草囤给我打下深恒的烙印。
  
  自己的猪为啥那样杀
  
  1958年前后,农村生猪实行派购,就是你养的猪必须先完成卖给国家的任务后,才可以杀。当时都吃大锅粥,很少人家养猪。那时全靠采野菜喂了一口猪,70来斤。因为常年见不到荤腥,每月每人只卖给2两豆油,孩子瘦的皮包骨。一天喜梅给猪喂了“敌敌偎”把猪药死,杀怕猪叫被人听到。连肠肚都吃了,真有些后怕,若是中了毒可就糟了。
  
  东岗往家挑土豆
  
  1951年的春天,父亲为了来年给我结婚,在东岗栽了三亩地土豆,计划秋天换粉条。地太薄秋天起土豆时,最大的像鸡蛋大,结的又稀。父亲和我刨土豆,拣满两筐我就挑着送回家。山路难走挑子又重,累得腰痛腿酸,两眼冒火花,干了三天把四百多斤土豆挑回家。这点土豆去了留吃的,只能卖一百来斤!缺吃少穿的日子,结婚实在是操办不起。
  
  山地牛犁打垅难
  
  1951年秋天,起完了的土豆地原来的垅全没有了。为了来年保墒需要打垅,一天我扶犁打垅,牛不受使我又年小力薄没有技术,垅打的粗细不匀弯弯曲溜,根本就不行。我气馁极了,在山上向谁哭!只好反复地犁。有一回,我的堂哥高和忠来帮我打垅,他也没趟过地,我就给他牵牛他扶犁,过路人说:“你们这是画龙啊!”我的心在跳,汗在流。
  
  挑重担去梅河口
  
  1951年夏季,挑60斤洋菇娘(自家种的)去40里外梅河口出卖。(那时候交通不便,没有商人到农村收购)天刚蒙蒙亮,我挑着担子踏着露水出行,道路不熟又多是毛道,路边草碰挂挑筐越走越沉重。肩上揉起血泡,腰酸腿痛。16岁头次负载远行,中午到了梅河口,卖了30万元(旧币)在商店见衣服很羡慕,也没舍得买。疲惫地返回家时天已黑了。
  
  过头话伤父心
  
  1951年秋季因我二姐近期出嫁,家里缺人手父亲去我自幼订婚的周家商量给我结婚。研究的结果父亲迟迟不告诉我和我二姐。后来他感伤地说:“周家嫌咱穷不想成亲我说那就再等几年,她哥周喜文说‘我看你老头是坏!’他妈说‘你们穷的叮当响,我们给孩子的会比你多……’”。这些话深深地刺伤了父亲的心,他也只好把伤感埋藏在心里。
  
  人贫志未短
  
  我和二姐自从听了父亲讲的周家人对我成婚的态度,和父亲那种伤心为难的情景,心中忿忿不平。我表示不和他们成婚坚决马上黄,二姐也说:“找三条腿的蛤蚂没有,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结果却被父亲骂了一顿。后来听说是喜梅的十哥周喜盛劝说周家才答应结婚。后来我参加了银行,父亲问我岳母:“到底我们谁给孩子的多?”她无言了。
  
  夜校里的歌声
  
  1950年前后,农村办农民夜校,晚上各家男女老幼都集中到夜校学习时事文化,我被选为民师,教学《农民识字课本》。那里是农民劳动之余相聚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娱乐场所。我不善于唱歌,就选张庆林教歌。那时很多青、少年人,晚饭后早早就到夜校等候上课,歌声不断。跟邻组曾搞比赛会演,轮换考试等,村政府还经常组织民师指导教学。
  
  赶牛车东丰制米
  
  1951年冬天,因来年正月结婚天冷笨碾子不能伐高粮米。妻侄周发田赶着他家的花轮牛车,他家两袋高粮,我家只有半口袋高粮装在车上,慢腾腾地上了路。在东丰制米厂磨完米赶车回走,差一点跟人家的车相撞,吓了一身冷汗。到家已经黑了天,父亲看了一下米说:“好文化米!”,二姐笑着也来看。尽量省着吃,可是还没等到结婚就吃光了。
  
  人穷亲也疏
  
  1952,2月(农历正月初五)结婚。父亲与周家商量,同意简陋办婚事。那时连近枝家里人也离得远远的没一人靠前。婚礼时来人不多,也不知是谁说:“今天是破五家里都吃饺子午饭免了吧!”于是人都走了。不一会儿亲堂兄高和谦来了,双手掐腰泼口大骂:“你们办的啥事,人都到我家讲究你们,你们掐棒子四面堵着别让人来,光想收礼了!”。
  
  愁困焦灼的春天
  
  1952年前后的那几个春天,是我人生道路上忧愁穷困的时光。当桃花水过后暖风吹来,脚下泥土松软了,就到春耕的时候了。有能力的人家都做好了播种的准备,咱家畜弱无车粪还没送到地里,父亲年迈我年幼又不会使牲口无人和咱插犋。我心急如焚,每年此刻都大病一场,肿嗓子、重感冒,没有钱医治,挺些日子也就好了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
  
  欲学医术寻出路
  
  在穷困潦倒之时,苦于谋生,又找不到出路。后来打算学中医,曾几年攻读父亲当年业医时的中医书。读了《李濒湖脉学》、《汤头歌诀》、杂症论治等书,但无临床实践机会。那时有人说“科学发展这样快,将来生病的人少了,医学就不吃香了;念书的人都想当工程师、专家……”听了这些话使我放松了学医,又去读书,最后参加了银行工作。
  
  入速成班前应试
  
  1952年春,五道岗“速成班”招生,我参加了考试。应试中发挥的还可以,大部分考题都答上了。但是还很不放心,隔几天就去中心校看榜,见到老师就打听。一次问张本义老师,他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说了名字,他说:“高和议还能考不上,字写的那么好”,我心里才有了底。公布考试分时我名列榜首。开学时我作为优秀生分配到甲班。
  
  十里跋涉读速成
  
  1952年春季考入五道岗速成班,是甲班中优秀学生,考试经常是前一、二名,数学一直保持第一。一次县银行招工学校选两名学习尖子(我和吕文双)去应试,我以四则算法解开了未学过的分数和代数题,及书法工整作文分名列前茅被录。于是离校去安东(今丹东)市中国人民银行辽东省分行第十三期干部训练班学习培训后参加东丰县银行工作。
  
  学优加入青年团
  
  因为学习成绩优秀,1952年学校首批建团,我们共5名不同班级的学生,在乡政府会议室举行了入团仪式。那时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作为党的后备军,处处事事要求起模范带头作用。每周5团员支部活动,学习《迎接经济建设新时期,进一步提高东北地区青年团的工作》等材料,同学们都很羡慕。那时学习努力有一种朴素朦胧而又炽热的激情。
  
  时常回荡的歌声
  
  “伟大的友谊兄弟般的心,山不能阻挡海不能分,反对战争保卫和平,七万万人民团结成铁的长城。强大的力量……”。在速成班念书时,每日早操指挥台上一位十多岁的女生挥动着绵软的双臂打拍子,全场齐唱此歌。如今,时过40多年,这首歌的韵律还常常回荡在耳边,清淅的歌声无数次把我引回当年操场的指挥台下。这是一首难忘的旋律。
  
  哪有能力租地种
  
  因为地薄,父亲、二姐(1952,8月出嫁)我们三口人年年缺吃少穿。无奈父亲决定租下屯(今永兴5组)付喜山的五亩山地种。因人力畜力太弱铲趟不应时而减产,租粮不够又把秸棵全给顶租,白白累了一年。好在当年(1952年)我参加了银行工作,虽然工资微薄,却勉强可以度日,而与家人分居两地20多年的日子也从此开始,步上坎坷的路。
  
  穷山沟里18年
  
  生在山沟里长在山沟里,究竟是苦还是乐?没有比较是感觉不到的。只知道夏日的酷暑和冬日的严寒,风风雨雨破衣兰衫糠菜半年粮,有病靠自身恢复。在永兴六组这个偏僻的穷山沟里整整住了18年。在这里我6岁送走了大姐,她是痨病(肺结核)死的;9岁送走了妈妈;21岁送走了父亲。在那里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饱尝了贫穷的熬煎抑郁困惑。
  
  离家前夜
  
  1952,11月的一个旁晚,独自一人从东丰街里徒步归家。前面35里的行程,走着天渐渐黑下来。经由五道岗返回路又生又偏僻,越走天越黑心里越害怕,浑身冒虚汗腹内又饿,吃几口雪再拼力前行。半夜到家把考报银行被录取的事告诉父亲和喜梅,自然是全家高兴。可是父亲体弱,喜梅刚过门九个月,为了生活出路,第二天一早我就背上了行装。
  
  没有换洗的衣裤
  
  在辽东省分行第13期干部训练班的学习期间,校长郭小平,班主任胡忠俄,辅导员于凯对我的刻苦钻研和努力学习给了不少表扬和鼓励,使我成为优秀学员。记得那时衣服太少没有换洗的衣裤,又没有钱买,往家写信时提了一下,周喜梅就把她的衣服改成了男式的给我邮去。一顶自家做的破棉帽子太破旧了,查卫生不合格扔了之后还有些舍不得。
  
  鸭绿江畔
  
  “我们银行的训练班,它矗立在雄伟的鸭绿江畔……”早晨5点种起床,80余人的队伍跑步去鸭绿江边。辽东省分行13期干部训练班的师生,唱着班歌晨练。初踏社会,对前程茫然无知,只有一种无比的职业渴求和狂热。1953年的初春,鸭绿江冰层开始溶化,流水奔驰。闹市、江畔风光、家乡亲人、前程,常在思念、憧憬中激动得夜不能寐。
  
  空袭之夜
  
  1952年,在安东银行干训班学习期间,朝鲜战争正打得激烈的时候。防空袭的警报无论白日黑夜时常鸣叫,一次夜里美国飞机空袭在鸭绿江对岸朝鲜新义州投炸弹后,又来炸江桥,高炮声、炸弹的轰鸣声连成一片。80多名学员在老师带领下,跑去辽东省分行的防空洞躲避。一些女同学吓的直哭腿抽筋了瘫在地上。那天空袭,江桥被毁火车站被炸。
  
  同学的赞许
  
  1952年,在安东(现改为丹东)学习时,因为刚从五道岗小学速成甲班考取来的,时时想念学校的老师同学。就给老师和同学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老师的感谢和对同学的怀念。结业参加工作后与同学相逢,他们对我充满了羡慕的心情。李振祥说:“你的信老师在课堂上给我们念了,写的真好,赶上老师写的了!”那封信表达了自己真实的感情。
  
  上班二进东丰城
  
  1953年春,银训班结业后分配到东丰银行上班,这是我二进东丰城。被分配在会计股作储蓄工作,后来又到正阳街储蓄所任会计,开始了长达20多年的与家人分居的两地生活。那时每周休一天,储蓄所串班休经常挤占休息,探家的机会很少。那时的东丰城除了公安局是两层楼外再没有楼房,街路全是土道。为了挣钱度日过着孤独的城镇贫民生活。
  
  为《阿Q正传》写报幕词
  
  大概是1956年,由于在干部业余文化学校是优等生,又经常写黑板报稿,在行内的威望不断提高,在文化文学上几乎都认可。银行排演话剧《阿Q正传》,领导和群众一致让我给写个“报幕词”我也没推辞,就写了一个5百多字的报幕词交了差,经试演很成功一字没改。这个剧在全县会演,获得优秀奖励,行长邬敏说:“这个报幕词写的真不错”。
  
  手提金库的铃声
  
  参加工作后被分配在会计股做储蓄工作。一人连收带付现金,记帐、填发存单、结帐全是一人。那时全东丰城只有一个办储蓄的专柜,个人存款、集体伙食团、私企存款都集中在我这个专柜。客户经常排队,忙得不可开交。我用一个手提金库,各种储蓄存单、现金全放在里边,下班后上锁入大金库保管。这个手提库带报警铃,开库时呤呤作响。
  
  给自己出难题
  
  1953年开展“优待售粮储蓄”,全县百亿之多(东北币)定额存单式。存单几麻袋由我保管向20多个农村代理点分发和兑付,还有农金员办理的收付,日常业务又很忙。为使付息正确明了,我设计油印了“付息明细表”发给代理单位,逐笔填写本金、存期、利率、利息。结算时逐笔复核,作传票附件。这样把错计息解决了,却给自己增加了难度。
  
  下街工作那段日子
  
  大约1957年末1958年初,在东丰作储蓄外勤时,下街道结合中心工作宣传储蓄。和东门街道委员一起工作。搞节约粮食、清扫积雪,到镇里开会……我和街委员李玉琴一组,她很活跃也很热情,我就给她一些储蓄宣传材料,她就帮助宣传。几乎下街工作风雨不误,后来她爸下放,她们全家搬去乡下。她让妹妹李玉凤把材料还给我却没有道别。
  
  应征誓师大会
  
  1955年东丰县召开“适龄青年积极分子应征入伍誓师大会”二十岁的我被银行派遣参加大会,县直机关共6人选代表大会发言。大会上学了一支歌:“好铁必打钉,好儿必当兵,人生最光荣,当了解放军”。那时行里过去都是张宝峰参加,因为是地主成分落伍,他很失望。现在他已过世,一切俱成往事。会后家里人也知道了此事,但没被应征。
  
  为邻里写春联
  
  六十年代那咱,每年回家过春节,家里的红纸就堆了不少,那是邻里亲属们求我给写春联的,有的裁成对子,标明哪上的对子,有的没有裁。面对这些任务,毫不畏惧一份份给写好晾干,再卷起来标上是谁家的,有的拿来纸马上就让写。内容尽量革新,有些传统对联,与现实不违背的也写。年年如此,都得写上几天,经常贪黑写到后半夜才休息。
  
  当年学友今何在
  
  一同去辽东省银行第十三期干部训练班学习,又一同分配到东丰银行工作的共11名同志有:傅宝玉、张福禄、张德有、赫永福、李孝平、郭永生、杨海林、王万金、施凤仁、李桂森。当时只有我一人被分配到会计股,因为人事股长张忠在招考时对我的作文很欣赏;但是会计股长陈明凯嫌我只有小学文化不太乐意接受。如今这些学友多数不知去向。
  
  步行十里请医生
  
  约在1955年间,在东丰银行工作,那时父亲已经病了。一次我步行回家,从万兴那段路回来,下边是中心水库正在修建,没有道只好在水坝工地上走过去,到了万兴卫生所和大夫一说,有一位姓于的大夫(于风友)跟我步行到十余里的永兴六组家里,给父亲看病。父亲眼里闪着泪花,于大夫说:“你儿子真孝顺啊!”父亲说日子刚好些又有病了!
  
  十五斤挂面
  
  1956年父病日趋沉重,从辽源看病回来住在东丰天信旅馆。我见父亲爱吃挂面,就买了15斤挂面,用面袋装好,随车带回家。父亲说:“这孩子买东西,一买就是这么多!”似乎是责备但从脸色表情上看得出,他是很满意的。过了些日子我回去探家,二姐说父亲很爱吃我买的挂面,小房二哥(高和谦在病中)馋的够呛,父亲吃不了,就给他些吃。
  
  父亲的遗愿
  
  1956年秋季59岁的父亲因患肺癌病故。遗嘱是:“你要好好工作,不要荒废学习,多看书多练习写字,要有正事不要被人家看不起,为父争气为咱们家争光。”同年春去辽源诊治回来在东丰天信旅馆住,他手抚摸我的头发深情地说:“这孩子真有耐心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回家后他痛心地说:“日子刚好些就得了这该死的病我真是没福啊!”
  
  首次业务考试答卷
  
  约1955年,在会计股时,一次业务考试股长陈明凯出题。其中一题:“银行会计帐有几种?”,我想起他常讲过去老股长考试问银行帐有几种,谁也未答出来都错了。于是我答:“在过去是甲、乙、丙、丁、特四种。现在推行苏联国家银行会计核算,又增加了‘综合帐卡’和‘日记帐’共六种。”这样按常规答四种的只好减分,股长感到很尴尬。
  
  再返沈阳买西瓜
  
  1956年夏季,父亲肺癌病日趋沉重,医院建议回家治疗。得知沈阳小西门里高素华售专治癌病的药,就去买一个疗程的药。回来后父亲想吃西瓜,当地买不到,我在沈阳北站看见有卖西瓜的,当日又从永兴步行40华里到梅河乘火车再去沈阳。一个通宵买回了西瓜,父亲知我专程去沈阳给他买西瓜激动得流泪。看父亲吃到最想吃的东西我也流了泪。
  
  屋漏最愁连夜雨
  
  父亲分家时所得的一间半草房,已经传了三代人年久失修。冬天满屋是霜,雨天外边大下屋里小下,外边不下屋里还滴嗒。有时雨天全家坐一个通宵,炕都浇湿了。我参加工作后,回来一看房檐草全烂没了,回到班上心里压上一块重重的石头。就利用休息日回来登山割草苫房,又把多年冒烟的炕修好,透风的泥墙墁好,付出了好几年的辛勤劳动。
  
  街道中的业务宣传
  
  1957年秋冬季节,在东丰储蓄所下街道市民中宣传储蓄。那时要求结合街道工作开展存款。和东门贾街长谢支书,还有委员李玉琴、冯素珍等人常同去居民组开会宣传。冬季清雪、压缩口粮等走遍各家各户。来年春城郊社黄了,李玉琴随她爸下乡。那时下乡失业也是痛苦的,她们十分留恋城市。临走前,李玉琴让她妹妹李玉凤把宣传材料还给我。
  
  一面山的“窑烧粪”
  
  1958年春,县里抽调去一面山乡搞突击积肥,当年消灭白茬地(无粪下种)。有八成土地无肥,在几天之内让地里满肥,神仙也办不到,那是大跃进年代,上级下令谁敢驳回,由工作组动脑筋解决。于是就逼出了“窑烧粪”的创举。就是把地里的一堆堆包米茬子烧成灰,每堆顶一车粪肥。农民痛心地说:“高同志啊,我们就有这点烧火柴全完了!”。
  
  吃代食喝大锅粥
  
  1958年秋农村全部以队为单位办食堂,为了多干活取消了各自家庭做饭,一天三顿饭各户端盆把稀粥打回家去喝。那时我家经常是喜梅去打饭,按各家每人一勺分给,食堂里有亲属她去有时多给盛几勺,可以吃得饱些。粮食不够吃,食堂和各家都弄代食品,上地里拣包米叶,上山撸枯干的柞树叶做代食品吃。那时候不少人因为营养奇缺全身浮肿。
  
  汗湿衣衫采猪菜
  
  60年代那咱,为了秋天交全家的口粮钱,喜梅每年养一口猪,200斤左右出卖。全靠她采野菜树叶当饲料,我回家也常和喜梅在中午顶烈日酷暑去山上田地里撸杏树叶割野菜,经常走得很远。每次扛着麻袋拐着筐满载而归,汗水湿透衣衫也不嫌累的慌。到家再把菜剁碎盛到缸里加水沤或煮熟。后来我做了个小铡刀,切猪菜很省力邻居也常来借用。
  
  一口瓷砖柜
  
  大约1966年柳河县我杨大表姐去三姐家要那口瓷砖柜。说是我父亲借的,给我三姐结婚装潢门面之后还给她,因她儿子结婚用才来要。三姐和姐夫不还给,说:“是高家陪送的”。后我去信问包头市二姐,才知道是当年我父亲用三姐的彩礼钱买了耕牛。看来理应由我继承负担,可是杨大姐却伤心地走了,此后再无音信,今常以此为憾亏负了表姐。
  
  绘制“小课堂”
  
  六十年代在五道岗工作时,社直机关企业和附近的生产队,经常求我给绘制“学习毛泽东思想小课堂”后来不少家属、住户也纷纷相求。这些业余的活计忙得不可开交。就想办法把各栏目插图及花边自己用木刻制成印章,涂上各种水色扣印。这样一来不但效率高而且质量也更好了,同事于九江夸赞道:“这向日葵还是鼓心的呢!”曾获公社表扬。
  
  扎批斗“把子”
  
  在五道岗公社“五七”干校插队劳动时,一日接到公社通知,让我去给用草和纸扎个“把子”晚上开上挂下联大批判会。也不知谁推荐的,在综合厂将“把子”扎成交了差,党委很满意说扎得很像真的。一共扎两个,另一个是综合厂画匠刘春绵扎的。晚上批斗会亮了相大家都说我扎得很像。从此开了头,公社一有什么写画制作等活计就都来找我。
  
  搬家险路
  
  迄今已搬了5次家。第一次是1973年农历中秋节从永兴搬往和平荒营。所有的家私连同烧柴装了一汽车,6口人同车上路。乡路坡折险要,从东岗绕道而行几次险些翻车,我坐在车上捏着一把冷汗,直到长岗公路才松了一口气。路过大阳时下雨横道河路修桥,改从山城镇走。在山城镇饭店午餐,到和平雨才停,天冷人乏,邻居任老先生来帮卸车。
  
  一双皮鞋的始终
  
  1961年在东丰储蓄所工作,那时物资特别紧缺,一般商品多是凭票购买。同事王富有把他得到的鞋票给了我,这才买了我的第一双皮鞋,系带式马皮黑夹鞋,虽然掏空了腰包也乐的不得了。舍不得穿拿回家搁在箱子里,翻箱时试穿一下再保存起来。十年后大儿高乐山去看对象穿过一次,又放了几年。当决定穿用时却老化了,一掰一块再不能穿了。
  
  家里捎来的肉食
  
  是“大跃进”之后刮“共产风”的岁月里,1962年农村全民吃食堂(喝大锅粥)。在东丰银行工作,每月给25斤粮食,其余以柞树叶、糠麸等代食品补充。过年时家里人在食堂集体会餐,没舍得吃,把应吃的那份给我捎到东丰。打开饭盒一看全是肥猪肉片,心想家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点荤腥,连孩子都没让吃,全给我拿来了,我怎能吃得下去。
  
  又是一段艰难岁月
  
  自道是退了休艰难的岁月已经过去,哪知道这一段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不幸的是两次续偶都遇上了流氓骗子手,整日为财产勾心斗角,由于她们无教养品质坏建立不了感情,终日在熬煎中度过。特别是袁正芬,在临走时为了发横财告上法庭“要求分割同居期间的积蓄和置办的财产”说假话、出伪证什么招都使出来了,雇了律师心狠手毒凶相毕露。
  
  安土暖气的经过
  
  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幼年屋子冷冻怕了,在和平盖了新房之后一心筹划安土暖气。那时条件很差,在乡镇又没有卖锅炉的,连暖气片、铁管、弯头等也都无处弄,只好费尽心血各处讨弄。求钢厂锅炉工朱殿魁给焊的水箱,托邮局小赵买旧暖气片,又用3分管自己盘了锅炉到手工业社求人焊接,求人套管丝扣。然后自己按设计安装上,效果挺好。
  
  山城镇的杏仁霜
  
  1977年,高杨出生不多日子,他妈杨景华肿乳腺不能喂奶。那时物资0紧缺,买不到奶粉,我就骑自行车去山城镇买“杏仁霜”,用开水冲了盛到奶瓶里喂。那时商店不多卖,一次只卖两盒,只好每个星期去一次,几个月后景华的病才好。有一次她妈来串门,景华扑到他妈身上哭了,我才知道她病的挺重,就叫高乐山领她去医院医治,不久就好了。
  
  小猪跑丢了
  
  好不容易买了一头小猪,那年在五道岗工作回家休息把猪敲了,可是它却惊跑了,一直向东岗跑去,穿山越岭跑个不停,结果还是没有跟上,失踪了!心急如火,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第二天回去上班,听说五道岗7队一家跑到猪群里一个小猪,去找他们不承认,很不讲理。那是跟信用社唐金库主任去的,是他的亲戚。惊跑的小猪再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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