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一个遥远的地方,神奇而又让人向往。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养育着一种特有的精灵——高原鼠兔。我之所以把它称谓“精灵”,是在广袤的高原上,它是一种很让人喜爱的动物,大大的耳朵,老鼠一样的体形,短短的尾巴,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象鼠却是兔,与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兔子有亲缘关系,与老鼠的关系相对比较远一些。在学术上,鼠兔属于兔形目,老鼠一类是啮齿目。
西藏、青海等高原地区,都能看到它们活动的足迹。据说主要分布在喜马拉雅山周围,周边国家尼泊尔等也有分布。假如不是多年来的灭鼠,在高原上处处能看到它们窜来窜去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高原草原上,人们还是更多关注牦牛、藏羚羊等野生动物,脚下的生灵就变成了微不足道。要不是由于丈夫在野外作这种小动物的实验,我是不会关注这种小精灵的。
高原鼠兔的拉丁学名是Ochotona curzoniae,关于这些要用斜体写的学名,在丈夫硕士毕业的最后阶段,也就是撰写论文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他的导师对科学非常严谨,硕士论文反复修改了四五遍,每一次改动,都要在方格信纸上抄写一遍,后来丈夫实在抄累了,就让我帮助抄写。在最后一次抄写时,我竟然把几种动物的学名写混了,中文与拉丁文完全对不上了。对我已经完全信任的丈夫也没有仔细检查就匆匆交给了导师。这个错误立刻就被严谨的导师发现了,他非常疑惑,不明白自己的学生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从此丈夫对我以后帮他抄写的所有文字都要严格查看,这个小疏忽也让丈夫不怎么找我帮助了,后来都是自己作了。我在他们的论文中,实验室中,认识了高原鼠兔,以后无论翻阅中文还是英文的学术论文时,虽然不懂科学含义,但知道括号内的斜体是动物的学名,有时候讲出来,还能唬住一些人呢。
后来在丈夫做博士后工作的时候,我有机会到了开阔的青藏高原上,第一次看到了那无边的草地和湛蓝的天空。“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有牛羊,不需要风吹就能看见,为什么?这里是高寒草甸,都长得很矮,可能是温度低的原因吧,也许是风大的原因。层次分明的祁连山,山顶是皑皑白雪,中间是略为黄色的一些小灌丛,下面是绿悠悠的草地和金黄色的油菜花,交织在一起,就是一幅迷人的油彩画。我真为许多高原上的野生动物感到庆幸,在这个风景如画的环境下降临、成长、繁衍。精灵般的高原鼠兔也生长在这个如诗如画的草原中,真是上帝的赐予。
我最早接触这种可爱的动物是在中国科学院海北高寒草甸定位站,这个具有牦牛精神的野外工作站,吸引着投身科学探索的中外学者。我的丈夫就在这个站上捕获活的高原鼠兔,进行一些生理学测定。我在假期参与了最简单的工作——扑捉高原鼠兔。丈夫把当地藏民抓鼠的方法教给我,方法很简单:在我们吃饭用的筷子上帮上尼龙绳,再绕一个活扣,将扣的环放到新鲜的洞口上,将活扣调到与洞口一样大小,然后将筷子插尽土壤中,然后离开洞口二十米左右,静静等候鼠兔的出现。等鼠兔出洞时,绳套就套在了鼠兔的脖颈处,等它们察觉到迅速返回洞道时,我们快速跑到洞口旁,慢慢收回绳索,由于呼吸困难或其他原因,鼠兔很快就跑出来了,这样我们很容易就抓获了。据介绍,这里还包涵很深的行为学知识呢,高原鼠兔有一个特点是,在出洞口时,不是马上跑出来,而是在洞口先探出脑袋,左右望望,看看是否安全,然后再行动,那想到这左右看看,摇摇脑袋,就将活套套在在自己的脖颈上。科学家们也感叹藏族人民的聪明。在草原上,时常见到高原鼠兔站立起来,“吱、吱、吱”地叫着,似有相互联络,提高警惕或壮胆之意,据说这是通讯作用。
清晨,高原晨雾还没有散去,远处藏獒的吼叫声时隐时现。我们要在太阳没有升出来的时候,就悄悄埋伏在高原鼠兔的洞口前,在它们还在酣睡时,把手里所有的筷子和套子悄悄放在鼠兔的洞口旁好,然后耐心地等待着“精灵”们的出现。早上八九点钟是第一次活动高峰,可能是早起锻炼时间或者是吃早餐时间,还是喜欢呼吸新鲜空气?据科学家的研究,洞道内的空气二氧化碳浓度是很高的。
高原鼠兔是有家族性,有的是一夫一妻制,有的是一夫多妻制,还有少数是多夫多妻制。它们在自己的领域内建立了洞穴群,温暖和煦的太阳升起后,太阳的光线在斜照在洞口时,你会看到高原鼠兔家族的老老少少,都是一个动作系列——探头、左右观望,同时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声,我会时常急速跑到一些洞口把套住鼠兔的尼龙绳缓慢向外拖,已经成为我的俘虏鼠兔温顺地反抗几下,就无奈地躺在了我的手中,我安抚它们片刻后,让它自觉地跳到准备好的笼子里。
有一天早上我把筷子插好后,耐心地观望着,突然发现似乎有一只动物在洞口左右窥探,只是感觉这只高原鼠兔个头有些大,胆子也似乎比较大,我就快步跑到跟前,正准备要进行抓扑时,发现这哪里是鼠兔,是一只大黄鼬。在空旷的草原上,周围没有人迹,这只黄鼬青面獠牙,两只瞪圆的眼睛敌视着我,此时我已经吓呆了,喊也喊不出来,我掉头就往我们居住的地方奔跑,不顾一切地跑进到定位站,才稍稍定了定神,现在回忆起来还有后怕的感觉呢。
后来丈夫由于要对野生的高原鼠兔进行室内驯养,我也参与了饲养任务。在喂养的过程中我发现,高原鼠兔有着良好的爱清洁的习惯,它排便都在笼子的角角处,还排两种粪便,一种硬便,一种软便。
有科学家说,鼠兔在草原上的作用可大了,对于这个大草原的生生不息起很关键的作用。科学家说,它所挖掘的洞穴可以为许多小型鸟类和蜥蜴提供赖以生存的巢穴;对微生境造成干扰,从而引起植物多样性的增加;它还是草原上大多数食肉动物的主要捕食对象;它打洞的行为可能会增加雨水的下渗,减少夏季河流的雨量;它还会加速土壤循环过程,对生态系统产生正的效应,还会增加地表及地下根部的生物量。但牧民们怎么也爱不起这种精灵来,它们数量大的时候,会与他们的牛羊争夺牧草,大量的通道还会使草场恶化。我也不理解这种精灵到底是不是一种有害动物,但那些吃肉的动物是离不开鼠兔的,在蓝天翱翔的一些猛禽也离不开它们。有了它们,青藏高原上有了生机,大自然就这样生生不息地延续着。
许多人肯定会向往青藏高原的壮观美景,也有许多人在关心着青藏高原的环境状况。随着青藏铁路的通车,经过大草原的游客会越来越多,当我们听到这些可爱的高原精灵““吱、吱”叫的时候,是它们在欢迎我们呢,还是在哀鸣呢?也许是在乞求我们保护它们的环境吧。据说这几年这些小精灵数量变少了,但愿它们的命运不会与藏羚羊一样。我喜欢高原上的蓝天白云,雪山草地,也喜欢高原上的这些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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