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猪年的第一股暖流催熟了油菜花,先是零星的金黄,只几天的光景,已变成绵延的大片,在春风中斜斜地招摇。那风,也不疾,却于温柔中透着几分张扬,带着晚冬的丝丝冷意扑面而来。而桃花,也定然不甘落后。从河面的斜坡上伸展出的枝丫,弯曲着缠绕在一起,枝上带着几抹粉,颤颤地含羞着。那粉色,嫩得恰到好处。再淡几分,便不够亮丽。再深几分,仿佛又有些媚俗。走在田埂上,一旁是艳丽的油菜花,另一旁,是含苞欲放的桃花,心里是无端地欢喜着的。
河边上蚕豆正长得欢。紫色的小花,绿色的叶子,煞是养眼。想起小时候,总是玩一种“找蚕豆耳朵”的游戏。一般的蚕豆叶,那叶边都是微卷着的,而有些调皮的叶子,却不甘与别的叶子长得一模一样,总是长得两边合拢起来,四边包围,中间一个小小的眼儿,像一个小漏斗,被俗称“蚕豆耳朵”。那时候屡屡与小伙伴们打赌,谁先找到那些隐蔽的“小耳朵”谁就算赢,而赌资往往是一块糖或者半块橡皮。无奈我眼力不佳,往往是失败者。看到伙伴们举着“小耳朵”得意的笑容,我总是撅着嘴,心里闷闷地埋怨自己。
如此一想,我兴致大发,怂恿儿子与老公一起加入“找耳朵”的游戏。儿子初时不明其意,直到他爸高举着一个“蚕豆耳朵”给他看,小家伙才兴奋地开始东瞅西瞧。有多少年没玩这个游戏了啊。这些年来,即便是来乡下小憇,也往往是匆匆来去,浮躁的心态已经让我很多年没有亲近这些纯朴自然的东西了。原来这边的风景这么清新,而快乐也果真如此容易找寻。
约摸十分钟后,胜负已然分晓。儿子在蚕豆地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去抓蝴蝶,根本连一个也没找到。而我,虽然不是近视眼,却依然延续着小时的无能,只找到两个。老公笑嘻嘻地将手握成拳状递到我眼前,我屏息,掰开他的手指,啊,赫然是一把“蚕豆耳朵”。赶紧清点战利品,二十五个。再加上我的两个“耳朵”,我们一共有了二十七个“蚕豆耳朵”。那些“耳朵”大大小小参差不齐,却是一样的秀气与灵巧。
儿子天真地说,妈妈,我要把这些“耳朵”带回家去养,你要记得包好哦。我忍住了没告诉儿子,带回去它们就会慢慢干瘪慢慢枯萎。五岁的小孩子,还不懂得这些道理。我小心地用餐巾纸把二十七个“蚕豆耳朵”包好,并且承诺,以后定会多带他去亲近清新的大自然,亲近散发着浓郁泥土气息的庄稼地,亲近这么多年来被我疏远的故乡,亲近我心底永远保留着的那些纯真的回忆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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