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然也会有一些虽然成为了过去的往事,不会因为时间的一维性而随之也给一起遗忘了。相反,而是嵌刻在了大脑记忆的沟壑与皱褶
的深处。偶尔拾起一点来回味,却也是让人有许多的感概。
现在的人们教育小孩,不是让小孩看书,就是让小孩看电视里的动画片。条件好一些的,还让小孩看手机和IPAI。很少的大人是通过一些看似不经意,但是却能够给小孩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些细微的小事,来启迪小孩的思维。
记得是在一九六五年的夏天,我自己只有六、七岁大小,那时候我跟着我姑姑在仁寿的方家中学生活。
有一天吃过晚饭,我跟着与姑姑同一个语文教研室的左复兴老师,和一个叫张心灵的物理教研室的老师,以及一个姓李的学校里修座椅板凳的木匠师傅,一起到了那初六六级三班教室外的一处地坝上纳凉。
左复兴老师他们一边手摇着蒲扇,一面东扯南山西扯海地闲聊着,而我则有些无趣地仰望着那漫天星辰的夜空。
忽然,无意之间的我,在那满是眨巴眨巴着眼睛的星星里,突然发现了有一颗星星在跑动。于是我扯着左复兴老师的手臂,兴奋地大叫着说:“左伯伯,左伯伯,你快看,那一颗星星在跑呢!”。
左复兴老师和张心灵老师听了之后,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张心灵老师抬头望着夜空,对我说道:“刘红娃,那一颗跑动的不是星星,是卫星!”“卫星?!什么叫卫星?”我大惑不解地问道。
张心灵老师和左复兴老师两个人,不慌不忙地一面摇着手里的蒲扇,一面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给我讲了什么是卫星,为什么会在天上跑动的一些话和简单的道理。
打那以后,只有是闲来无事仰望夜空的时候,看到那移动的卫星,我的脑海里都会想起左复兴老师他们在纳凉的时候,给我说过的那一些知识。
我还记得我在杨柳街上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姓阙。
他的家与我家相隔不远,只有百十来米的距离。他家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有一个十来平方米的小天井。夏天的时候,如果天气闷热,他们家就将小四合院的那一个双扇门打开,说是让那风从双扇门进来,又从那小天井出去,形成穿堂风过来就很凉快。
每到这样的时候,一家人就端着小板凳坐在那小天井的阶沿边,享受着那纳凉的快意。
同学有一个奶奶,那时已经八十多岁了,身子骨很小,但是身体很健康也很健谈。常常摆一些很有趣的龙门阵,让人百听不厌。
我与那姓阙的同学是好朋友,所以经常吃过晚饭就跑到他家去玩。
记得是在一九七零年的一个夏日,天气很闷热,晚饭后的我早早地就去了那同学的家。
到了同学家后,看到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那天井下,老奶奶则坐在稍远一些的堂屋处,用她那一双因为缠过,而显得十分的又尖又小的脚,踩着一台看起来与她年龄大致差不多的纺纱车架,一只手缓缓地摇着纺车的手柄,另外一只手随着纺车的速度由胸口前轻轻地扬起,从那同学的奶奶两根指尖处,拉出一根很是匀称的纱线,然后又经她的手指后绕到纱锭上。
同学的奶奶看到我后,叫我自己端了一根凳子拿了一把蒲扇坐下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也像是对同学的爸爸妈妈和一家人家说:“心静自然凉,这话一点也不假!一个人要是心急火燎,即便是在冬天的寒冬腊月,也会头上冒汗,心里头慌得很!”。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吱声,我那个同学把板凳抬过去,挨着他奶奶,一面给他奶奶摇着蒲扇,一面说:“天气热,哪个地方都热,啥子心静自然凉哦?!”。
我看到同学的奶奶摇了摇头,然后仍然继续摇着纺车,满屋子静默的,只有同学的奶奶那纺车“吱吱吱”的声音响着。
给过了几分钟,同学的奶奶突然问我说:“刘红,你说一个没有满月的奶娃娃,会不会就是一个败家子呢?!”。
我还没有回答,我那同学就说:“奶奶你说的啥子哟,一个奶娃娃怎么就会成为了败家子呢?!”。
我想了一下后,也回答道:“阙奶奶,一个奶娃娃,就知道吃,而且又吃不了多少,咋个就会败家了呢?”。
同学的奶奶笑了一下,然后说:“不会?我摆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就会知道了!”。
停顿了片刻,同学的奶奶一面纺着棉纱一面说道:“很多年前,有一个员外五十多岁,他的夫人给他生了一个老幺儿。老来得子,员外自然很心疼那老幺儿了。可你员外还没有满月的老幺儿,成天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哭,让一家人十分扰心。不知道怎么才会让那员外的老幺儿不哭,脸上才有笑容。就在大家什么办法都想尽,仍然没有让员外的老幺儿停止哭闹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奶妈抱着那哭闹中的小孩走到一家卖绸缎庄的门店外面,那小孩突然不哭了。原来是那小孩听到撕绸缎的声音,就没有再哭了,甚至还发出笑声来!奶妈急忙回家给员外说了这事,员外大喜过望。便叫家人去那绸缎庄买来一匹绸缎,整日里让人撕那绸缎,让自己的老幺儿听那撕绸缎的声音而不再哭!两年后,一个很好的有着万贯家财的一个家,就毁在了那员外喜欢听撕绸缎声音的老幺儿手上了!”。
我听了同学的奶奶摆的这故事后,让我受到了一次非常震撼的教育,以至于快六十年以后的今天,我都记忆犹新而没有忘却。同时,也让后来步入耳顺之年的我,才从中深刻地理解和知道了“不因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
我记得还有一件事,也是在纳凉的时候留在记忆中的。
那是在一九七六年的七、八月份,因为到处都在闹地震。因此,我家所在的杨柳场街上的人家户,几乎所有的人家都在自己屋外面搭建了一个茅草屋,每天吃过晚饭后就去了那茅草。
在母亲教书的小学校外面,有一个不大的操场,母亲找来一些竹子和谷草,撘了一个简易的茅草屋,算作是躲避地震的安全屋了。
因为是放暑假期间,所以附近的一些人也就跑到操场上来搭建茅草屋。使得整个操场一时间看起来就像原始部落里人们的居屋的样子。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操场上,一个二个摇着手里的扇子,三五成群地坐在那操场里,一面纳凉一面漫无边际地摆着龙门阵。本来是让人炎热难耐的天气,可是摆着龙门阵的人们,好像完全忘记了闷热,全都是喜笑颜开地说个不停,给人完全没有一丝丝的那种躲地震的慌里慌张的感觉。
我看见白天还忧心忡忡的母亲,这个时候也加入了进去,与学校对面的一个姓李的一家人热火朝天摆龙门阵的行列。
有一天晚上,摆完龙门阵的母亲回来后,我悄悄的问母亲:“妈妈,前几天的平武松潘地震我们这里也摇晃得那么凶,还说还有地震,可我看大家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一样呢?”。
母亲笑了笑,摇着手中的篾条扇子说:“红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好,‘船到桥下自然直’!你怕有什么用?难道你怕,地震就不来了?再说,在这操场里,全都是茅草撘起的屋,还怕它倒下来不成?就是倒下来压在身上,爬出来不就没有事了吗?!”。
我听了母亲的话后,没有再言语。
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在母亲三十二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带着我和两个妹妹,靠她一个人的工资养育了我们,将我们三姊妹拉扯成人。吃了不少的苦,受到了不少的人的白眼。就连我父亲家的一些亲人也少了与我家的往来。
现在回想起来,正是有母亲的苦中找乐,笑对黯淡的人生,才使得我和两个妹妹能够在母亲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和生活……
往事已矣,但偶尔在脑海的滩涂上拾起,细瞧,也很是怡人,甚至是倍感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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