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早餐大多是在早餐店里解决的。街道早点品种多样,不仅可随意选择,而且省却了自己大量早起做饭的时间和繁琐。多年来,办公楼后面胡同里的早餐店便是我时常光顾之地。胡同里除了二十余家早餐店外,还有其他不同类型的小商铺、理发店、饭馆肉铺及时令果蔬摊位等等,老城派出所也挤在这里,与市中医院也是一墙之隔。每到清晨,胡同里熙来攘往,大多是来吃早餐或买菜的,直到十点后才逐渐冷清下来。
以前,胡同里脏乱不堪,占道经营现象十分严重,几近整治,收效甚微。近年来,老城区改造后,胡同的面貌焕然一新,乞讨者消失了,野蛮执法现象得到遏制,店主规范经营,这一带便成了网红打卡之地。有一天,我蓦然发现胡同口新立着一个牌子:太平缸胡同。我惊叹自己走了无数遍的“闹子”原来也有它的名称!愧疚之心不可言表,深感自己孤陋寡闻,也很奇怪它怎么有这么个名字。好在牌子上面有简介:自明代起,为及时救火,人们便在巷子里摆设多处具有消防作用的大水缸,保障了居民的太平岁月,故而把这种水缸称作“太平缸”,胡同也因此得名。当然,那些大缸如今已不复存在,早被现代化的消防设施取代了。简介里还着意引用了戴望舒的《雨巷》中的诗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竟带来了一丝文化气息,也彰显了立牌者的良苦用心,自此,每每走进老胡同,我便仿佛走进了斑驳怀念的诗景,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太平缸胡同的各种营生大部分是固定的,偶尔也可见新增或更换一两个店面,经营的是本地少有的品种,如广东肠粉、山东煎饼等,满足了食客们不同口味的需求。清晨最显人间烟火气,果蔬铺、肉铺和早餐等店面交叉,附近居民争先采购最新鲜的果蔬,提着买来的菜顺便吃了早饭。电动车临时停满了摊位旁,这期间汽车通行使十分困难的。好在大家知道这是暂时的,除了派出所警车外,其他车辆极少进出。当然,也有外地车辆误撞进来的,人们也很热情地让道。早餐时,大多会碰到同事或朋友,打过招呼后,大家便会选择自己中意的铺子用餐。在这里,很容易分辨出老师、学生、警察以及医护人员等人的身份。也可时常看到各级领导的身影,他们也会问价,会与素不相识的人同桌用餐,富贵贫贱暂时得到遗忘。老人们悠然落座,细嚼慢咽,尽情享受生活中那份美好;上班族则惜时如金,匆忙用就,有的则打包带走;小学生在父母的哄劝甚至催促下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毕竟他们身上缺少岁月的烙印。为节省绕道时间,有时我也会和其他同事一样,隔着老大门铁栅栏说:“老刘,打包一份热干面。”老刘已习以为常,看清是谁后,朝对面儿媳喊:“王秀丽,一份面,多放辣椒,大院里面的!”老刘老两口的铺子就在铁栅栏旁,但他买的是包子和蒸饺,对面则是他儿子小两口开的热干面铺,相互照应着。由于精心制作,味道鲜美,许多人便慕名而来,胡同里早餐生意甚是火爆。虽然收入颇丰,但我知道,他们也付出了异常的艰辛。
临近中午,早餐店都关了门,胡同里显得相对安静,但餐馆内便热闹了起来,阵阵菜香随即弥漫了整个胡同。而傍晚略显热闹,下班的人们顺便买回生活用品,有些会三五成群地到家常餐馆小酌,增进一下感情,饭后打会儿小牌,释放一点儿生活压力。
多年在胡同里走动,便和那些店主相熟了。早餐时,我时常进店直接扫码,店主会很默契地按我的口味配好调料,多半是笑而不语。每天人来人往,他们大都能记住食客的喜好,我很佩服他们的记忆力。虽然不完全知道姓名,有时在街道偶遇时,也会点头示意,或一声问候。店主们和平相处,公平竞争,呈现出一派祥和之气。
平凡的胡同,继续演绎着平凡的老城故事,充实着平凡而又充满希望的生活,岁月就这样安然地流淌。许多人一直在追求诗和远方,其实,蓦然回首,在这太平盛世,处处都是诗情画意,只是有些人熟视无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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