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馄饨”其实就是四川人叫的“抄手”,但是真正叫一碗抄手称为“馄饨”的叫法,我还是第一次。
我觉得那碗馄饨给我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还不及一般的面馆里那抄手的味道。
现而今,在家里吃抄手也叫可以叫吃“快餐”,因为方便快捷不用费油费时费力地去煎炒。还有,如今,对大多数家庭来说,要想吃一顿抄手,可以说是极其简单的事。即可以随时到面馆里去,也可以到菜店里买上一些抄手皮,选一块半肥半膄的肉,加上一些姜葱蒜什么的回家自己做。想要吃多少就做多少,什么都不用顾忌。
然而,几十年前,还在我八、九岁的时候,那个年代对于我家的经济条件而言,想吃上一碗抄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那时候,我的父亲刚刚病故,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和两个妹妹,每个月的工资到了母亲手里,母亲都是事先做好计划和安排,然后每天都是掰着指母算着开支过生活。
记得有一次吃中午饭的时候,母亲从学校伙食团打回来米饭和一些厚皮菜,说是伙食团卖的卤肉要五角钱一份,而平时一份回锅肉和炒的肉丝什么的,却只卖三角五分钱。因而,母亲她觉得五角钱一份的卤肉有些贵了,所以就只买了一份厚皮菜回来。
放下饭菜后,母亲对我说:“红儿,你拿一角二分钱去买一碗抄手后来,我们用抄手做菜!”。
那时,整个杨柳街上,只有街上的集体商店的面馆那一个地方,才可以买到抄手。
听了母亲的话后,我心中充满了快乐和兴奋。因为母亲叫去买的那特别香味的抄手是我的最爱。因此,听了母亲的话后,急忙地拿着母亲给我的一角二分钱和一个很大的搪瓷口盅,狗也似地往街上集体商店的面馆跑去。
那个时候被杨柳街上的人们称之为的那个面馆,其实就只是一个集体商店设在餐馆临街门口旁边的煮面的一口灶台,后面有两张方桌而已。并不是像现在的面馆,都是有专门的门店和摆设什么堂而皇之的样子。
打理面馆的师傅是六十多岁的一对老夫妻,大家都叫他俩杨大爷和杨婆婆,而母亲则叫我喊那杨大爷为杨爷爷。杨爷爷虽然年龄有些老,但在我的眼里是一个的个儿高高的,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皮肤却是白里透红,看上去很是有气质和精神的人。杨爷爷虽然可能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却像是极其有文化和涵养的人。说话的声音让人感到慢声细语的,偶尔看到杨爷爷责备杨婆婆时,也仅仅是说话的声音稍许的大了一点声音而已。正是杨爷爷的这些举动,使得本来就慈善的面目显得更加的和蔼可亲。
而那杨婆婆看上去与杨大爷真的是天造地设般的夫妻:大而圆的眼睛,六十多岁的脸上还透着一股秀气,笔直的腰板没有任何的佝偻,尽管衣服已经旧得发白,但是却是十分的整洁和干净。
手里拿着一角二分钱和搪瓷盅跑得气喘吁吁的我,来到临街面馆的灶台前递给杨大爷一角二分钱和大搪瓷盅后说道:“杨爷爷,我要一碗抄手!”。
杨爷爷微笑了一下轻轻回答说:“哦,一碗抄手?!我马上煮哈!”。
然后把钱交给杨婆婆后,用挑面的一双长筷子很娴熟地在身旁边的案板上,挟了十二个做好的抄手放进锅里。然后又将酱油葱花放到搪瓷盅里,再用汤勺在那灶台上的顶锅里舀了两汤勺熬制的骨头汤到搪瓷盅后,又用汤勺在一个温化了的猪油碗,勾了一些猪油到搪瓷盅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冒着葱花和猪油与酱油及高汤的十分香味,顿时就袭入了站在灶台前的我的鼻息里,引得我忍不住地往肚子里直咽口水。
几分钟后,杨爷爷用一个竹子做的漏勺迅速地将抄手打捞倒进搪瓷盅,完备之后站在杨爷爷旁边的杨婆婆立即将盛好了的抄手递给我。我端起杨婆婆递给我装着冒着香喷喷味道与热气抄手的搪瓷盅,急匆匆地说了一声“谢谢”后,就飞也似地跑回家去。
等候在家的母亲和两个妹妹,看到我回家后,都将目光聚到那放到餐桌的搪瓷盅上。稍许之后,抄手的香味就弥漫在吃饭的房间内。
母亲与我和两个妹妹吃着抄手的时候,全都赞不绝口地说杨爷爷做的抄手味道好极了。吃到最后,母亲将那搪瓷盅里飘着猪油花和葱花的汤,每个人的饭碗里都倒上一些,与饭一起吃得一干二净……
岁月的秋冬列车,已经承载着我过去了几十年。但是,只要我吃抄手的时候,记忆的那双手都会牵着我的思维回想起杨柳场街上的那杨爷爷和杨婆婆煮的抄手。
那抄手的香味,是我人生中吃到的最美味的抄手,也是我人生中尝到过的最美的抄手味道。在后来的生活里,我再也没有品尝到过那样味道的抄手。
因为,那抄手的味道,就像用刀嵌刻在了我的大脑里一样,永远无法抹去和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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