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最害怕的人,就是生产队长。如:邻居家的孩子哭闹不止的时候,如果你说:你再哭闹,老虎就来了,他听见跟没听见一样,依然哭闹不止。倘若你说队长来了,他顿时就不敢再哭了。
之所以如此害怕队长,主要是从小一直听大人们说:"队长就是`土皇帝',是最厉害的人,是谁也不敢得罪的人。"大人们也因此狐假虎威,以此来恐吓小孩,以达到制止孩子哭闹的目的。
生产队长每天和其他生产班子成员,先碰个头,将社员该做哪些事,大体上,先提前分个工,然后他就晃大膀子,到处转转玩玩,算是跟踪监督,负责检查分工给你的任务完成情况,下午傍晚时分,由生产队的会计到每个做事地点,再次检查你任务完成的进度,并记下当天的工分。如果发现有做事不负责任的二混子,或者消极怠工、没有完成任务的人,是要训斥他们一顿的,甚至要扣除他们当天的一部分工分的。
这个工分,就是农民所得的报酬,就是工资,是农民们的命根子,扣除工分,就是对农民们最大的惩罚。如果你得罪了生产队的队长或会计,那你倒霉的日子就在后面呢,他可以随意扣除你的一些工分,甚至你家其他人,包括小孩也会受到牵连。为此,一般人是不敢和生产队的干部作对的。尤其是队长和会计,是得罪不起的。真可谓是"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当然,也有例外的,如果遇到一些"刺头"(力气大的,有勇又有谋的人),也就是人们口头上常说的"高级社员",生产队干部,也要让他几分,因为这种人很厉害,不但能说会道,还能抓住你生产班子的一些"小辫子"不放,要打要骂,奉陪到底,或跟你明争暗斗,或跟你上访理论等等,总之,非让你难看不可,甚至还能让你丢了小"乌纱帽"。
不过一般人非但不会和生产班子作对,反而还会和他们套近乎,以便可以讨些小便宜,做些轻松的事,至少不会让你吃哑巴亏,
因此,每逢家里有什么事,都要把生产班子箍得来,如:家里砌房造屋,老人过世或做生日,儿子带媳妇,姑娘出门,新批宅基地等等,都把他们请来吃顿饭,甚至到腊月份快过年杀猪时,还请他们来吃顿杀猪酒。这样做,就是希望他们为家里的大事小事能说说好话,或者能得到他们的一些关照,也不至于到关键时刻,念你家的歪嘴经(说坏话)。
生产班子,也有贪腐的时候,如: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做晚工,他们搞些小特殊,提前安排人杀两只鸡子,或杀只鸭子,等社员下晚工回家了,他们就吃夜餐去了。
还有就是生产班子的家人,做事也讨便宜,干的是轻松活,拿的工分还比别人多。生产队长和会计的家属,你也得罪不起,她会把各人做事的情况,回家后向男人添油加醋地汇报一遍。并且倚官仗势的也比较多,有民谚说:男人当队长,女人长翅膀。就是这个意思。另外生产队干部的子女找工作、当兵、推荐上大学等等,都是会优先考虑的。
封建社会的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说法。像生产队长这样的"土皇帝"虽然没有这么多,但是他们腐化的现象也是客观存在的,文革时期的地方干部找情人,叫"腐化",恐怕年轻的你未必知道吧!他们如果看上哪家的女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她的男人到外面去挑大河工,这样,自己就有机可乘了。当然,也有露馅出丑的,为此而争吵打骂,落得身败名裂的也不在少数。
我的读书时代主要是在文革时期度过的,我的同龄人大多读到小学或初中,就不上了,主要是成绩差上不下去了,其次是他们的父母对孩子上学也不够重视,认为上学,能识识人名字就行了。另外不上学了,正好到生产队做事,可以苦工分了,这样可以增加家庭的一些收入,让整个家庭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我们上学的伢子,在当时是受人歧视的,因为你上学,没有在生产队做工,还吃着生产队的粮食,所以我们每逢星期天或寒暑假回来,一定要到生产队去做工的,以弥补平时没做工的愧疚感。
当时生产班子还研究并制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上学的伢子回来做事,即便你和那些没上学的人做同样的事,你所得的工分是不可能有他们多的。理由是他们不上学,天天在生产队做工,你上学的学生只有在星期天或寒暑假才回来做工的。"同工同酬"的政策当时在我们生产队是行不通的,对此,我至今还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不是叫歧视呢?
话也说回来,"生产班子"这一基层组织,是中国农村在特定时期的产物,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在当时,对农村经济的发展,也曾经发挥过一定的积极的作用。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农村实行了分田到户的政策,"生产班子"这一农村最基层的组织也不复存在了,它将永远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淡忘在人们的记忆里,后辈人如果没听说过,或许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名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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