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学校在课外活动时间安排各班级到大操场拔草。很多班级拔得很快,三下二去一,几分钟就解决了问题。可是中文系77级却不是那样,劳动委员把地分成几块,一组一块,一组人排成一队,一根一根地拔,拔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一根杂草都不留,一班人足足拔了一个多钟头,才算是完成了任务。其实这个劳动只需要三五个人,十几分钟就能搞定,这是有意无意还是无可奈何地浪费时间。当时有人问77级的班长:“你们班为什么这样做?”班长笑着回答:“不为什么。如果领导嫌我们学生的时间太多,它可以另外安排我们的工作,为什么要我们几十个人来拔这几根草,这不是有意浪费我们的时间吗?况且在此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做什么都要争分夺秒,我们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呀!”
郑某某是班里最老实的一位同学,他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在一天下午的劳动中,班里安排去拣牛大粪,下午四五点钟,同学们都挑了满满的一担牛大粪回来,他却挑个空担子,什么都没拣到。劳动委员问他:“同学们都完成了任务,就是你一个人没有,为什么?”他面有难色:“我在路上也看到很多牛大粪,但大粪堆上都插上一条棍子,那肯定是养牛人做了记号,这是人家的东西,我不敢拣回来。”同学们都笑着说:“如果你把大粪上的棍子都丢掉,你再插上另外一条棍子,那大粪不就是你的啦!”他的脸红了起来。
林某某是班上的生活委员,海口人,老三届。他的活动能力很强,交际面很广,对集体的事非常热心,经常为同学排忧解难。但他对学习却不太认真,常无故旷课。他曾对我说过:“我将来不想当老师,当老师很辛苦,人家也看不起。”我问他:“那你读海师干什么?这不白白浪费你三年的时间。”他说:“读大学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有了金字招牌,干什么都容易。”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有一次考文艺理论,是正式考试,成绩要计入学生档案里面。在课堂上,试题上很多问题他都答不出来,他干脆就不答卷了,把试卷放在口袋里,在交卷时,他不把试卷交上去,却跟同学们一起离开了教室。课后他找来几个成绩很好的同学帮他答卷,然后用自己的笔迹把答案工工整整地抄在试卷上。第二天他去找文艺理论的老师:“老师,昨天交卷太匆忙,我忘记交了试卷,现在补交好不好?”那老师居然相信了他的话:“那你现在就交上来。”这次考试他竟考了很高的分数:95分。他跟同学们的关系很好,没有一个同学去揭发他的行为。这样的问题,在其他班级也出现过。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些党和国家领导人逝世后,都要开追悼会,奏哀乐。1976年,周总理、朱德委员长、毛主席相继逝世,更是哀乐声不断,整个七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总是和悲痛、泪水和哀乐连在一起的。如果广播里响起哀乐,人们就知道,可能是哪个党和国家领导人逝世了。
哀乐,是葬礼上播放的音乐,专门用于丧葬或追悼会仪式的悲哀乐曲。1936年,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刘志丹在战斗中牺牲,毛主席在悲痛中,要求边区文艺工作者创作一首葬礼音乐。著名音乐家马可和其他音乐工作者,结合陕北民歌【绣荷包】与【珍珠倒卷帘】的主旋律,稍加修改,将速度降为“极慢”,成为一首凄楚动人的管乐曲,就是一直沿用至今的哀乐。
中文77级的陈文川、潘志昂、温 成、王威非常喜欢音乐,特别擅长演奏各种各样的管乐曲。潘某吹大号,温某奏双簧管,王某弹吉它,陈某担任指挥,他们经常在一起演奏各种乐曲,如交响音乐【沙家浜】、芭蕾舞剧【白毛女】等,曲调优美,委婉动听。最近以来,他们却连续几天演奏起哀乐来,而且是绕着排球场一边走一边演奏,声调悲壮哀婉,吸引了不少同学,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中央又有什么大人物逝世了,却不知道是他们几个搞的恶作剧。
我在海师读书期间,正值四人帮刚被粉碎,百废待兴,社会矛盾比较突出。当时城乡烂仔横行,公安打击无力,社会治安恶化。一些人为了自保,便“住馆学功”,社会上掀起了一场“练功”热。这股风也吹进了我们学校。我班同学陈自强,自小习武,功夫相当了得,许多同学都向他请教,连班长也赶来凑热闹,成了他的门徒。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我什么都能学,偏偏武术就学不了,学了好几天,连一个动作也学不成,自知成不了器,便退了“学功”。
我虽然学不了功夫,但却成了他的好朋友。我非常崇拜他,到处吹捧他的功夫,说他如何如何,我不但在班里吹,也在各个系里也吹,却恼出了一个人。他叫王宏吉,是体育系78级武术班的学生,澄迈人,长得牛高马大,力大过人,他从小也习武,功夫也很不差。他看到我在体育系里吹,非常不服气:“你们中文系都是秀才,哪里有人懂功夫?”我故意惹他:“我们班里就有一个,你敢不敢跟他比试比试?”他恶狠狠地说:“比就比!是骡是马拉出来才知道,我还怕他不行?你跟他说,我要跟他公开比武!”
一天,一张战书下到了我们班,战书里写道:“我要跟你班的某某公开比武,时间和地点由双方商定。但比武可能会出现意料不到的伤害,你敢不敢应战。体育系王宏吉。”本来我是开个玩笑,结果惹出了大事。同学们纷纷指责我惹事生非,说出了大事我要负全部责任。我感到非常害怕,公开向大家做了检讨。在我和同学们的规劝下,陈自强同学答应不参加这次比武。
过了几天,王宏吉怒气冲冲地来到我们宿舍,在外面大喊大叫:“陈自强,你出来!我们今天要公开比武。”他满口酒味:“你怎么讲话不算数,成了缩头乌龟?”陈自强听了大怒:“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今天就要教训你一下!”说着要冲出来跟王宏吉决斗,同学们极力把他拦住了。
我赶快跑出来劝王宏吉:“那天是我讲错了话,我不该讲要比武的话,我向你赔不是,我们中文系和体育系一向关系很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体育系的同学也纷纷跑出来劝王宏吉,他才离开了现场。
说也奇怪,真是不打不相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俩却成了要好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切差功夫上的事。
中文系的同学总是太多事,就是在看电影上也要想出一些歪道道来。在那个年代里,人们的文娱生活相当贫乏,能够看到一场电影就是一次大享受。当时,虽然有一些影片被解放出来,但远不能满足观众的要求。府城只有一家电影院,有时连票都不容易买到。这时,解放军给我们雪中送炭,附近的一八七医院每个星期都放一场电影,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而且,地方上还没有放过的电影,部队却先放了出来。如印度的【流浪者】,日本的【追捕】,都是艺术性很高的影片,我们看了大开了眼界,大声叫好。
有一次,我们道听途说,说一八七医院放电影,晚饭后便抬着凳子胡里糊涂地赶往一八七医院去。到了八点钟,电影还没开演,连放映机都没有搬出来,我们感觉到有点不对头,便问医院里的人:“医生,都八点了,怎么电影还没开始?”他们都看着我们直笑:“放什么电影?怎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知道受骗了,灰溜溜地赶回了学校。
我们窝了一肚子火,决心要报复一下。几天后,中午在饭堂吃饭的时候,我们假装神秘地说:“今晚一八七要放电影,片名还不知道,估计是内部片。”同学们相互传说,连其他班级也知道一八七医院要放映电影的消息。
晚饭后,我们抬着凳子,分别到各班去叫我们的朋友【预先约好】:“快去一八七看电影!内部片!”然后大模大样地从学校围墙的缺口里跳下去,直往一八七医院的方向奔去,然后七拐八拐的躲在树林子里。天色将晚,我们从树丛里看到各班的同学一拔一拔地向一八七医院走去,高兴得不得了。我们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从小路又拐进了学校。
一会儿,去一八七医院的同学回来了,他们一边走,一边大骂:中文系的那帮疯子把我们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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