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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殇——我如歌似泣的岁月(15)

时间:2021/9/2 作者: 雅镜俗影 热度: 274786
  高考之路

  1977年恢复高考,是粉碎“四人帮”后我国政治上的第一大举措,许多的知识青年通过高考进入了大学这一知识殿堂并由此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这一代知识青年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度过的,用现在的标准来看,基本上可以列入文盲之类。记得在考试前不长的复习时间里,不断有知青问我:珠穆朗玛峰是哪个珠?哪个穆?哪个朗呀?……,我们农场二十几个知识青年,头天的考试大家还兴高采烈地同去考场,第二天就只有那么六、七人了。

  如果追究起自己还能坚持考试下去的缘由,一是自己在农村写了很多小说诗歌之类的东西,二是当地有个小学老校长送了我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史记诠释》,那本书我阅读至今,使我受益匪浅。

  我的考试自己感觉效果不错,每门考试我常常提前30分钟左右就交了考卷,然而我最拿手的语文考试却有喜有忧,喜的是其他试题做得都很顺利,尤其是古文,那篇刘邦与韩信就俩带兵数量的对话,我在那本《史记诠释》里,已经读得滚瓜烂熟,而好多的考生都被文中的那些个将将、将兵给弄得晕头转向了;我们那代人读了什么书啊,本来名词动词都分不请,对名词做动词用更是莫名其妙了,忧的是我的作文没做好,记得作文题是“心中有话向党说”本来这题目是蛮可以做一篇激情四射的文章,我刚刚写了个好的开头,激情却一下子全无,出了考场都不知道自己在文章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为此,我当时还在日记里专门写了一篇感想,现全文转载如下,曰:奇文共欣赏

  《心中有话向党说》

  像久经沙场的士兵听到了枪声的呼啸,像久离大海的海员听到了海浪的喧哗,今天来到考场,我心潮澎湃,我热血沸腾!我有许多的心声要向党倾述……(这是在考场上写的原文)

  甚么“心声”!全是虚伪,试问:你能知道士兵再一次听到久违了的枪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也许他会想起他那次从死尸堆里爬出来时那种噩梦般的景状,也许他会想起第一次杀死活人的那种恐怖,心有余悸,良心备受谴责;航海员呢?也许他会想起自己差点被海水吞没、被困孤岛饿了三天三夜的那件令他耿耿于怀的事情,所以他再也不愿听海浪的喧哗了……在考场里我能听到什么呢,当然不是像士兵或航海员,听到枪声和海浪什么的,因为他们都有工作了,而我在考场听到的只是:“我要离开农村!”“我要上大学!”“我要工作!”的确,全是这样。但是可怜的人——我哟,却去写像士兵或航海员什么的,最后却像一个干枯的老头呻吟几声便没有声息了……

  我现在对人生时而抱有玩世不恭的态度,从当时写的东西即可看出点倪端

  接下来就是苦苦的等待,为什么知青岁月那么难已忘怀,因为我在等待大学入学通知书的那段时期,给我心的磨砺,太漫长、太深刻。

  我们知青点有一条毛路,一直通向县城,在山上出工的时候,那条蜿蜒曲折的路可以一揽无余,邮递员是个姓张的中年人,每次我看见那条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小小的绿点时,我就把农具一丢,飞也似的跑回宿舍。望着我那一双期盼的眼,张师傅总是那么一句话:“咳,小陈呀,没有你的通知书呢。”然后就告诉我什么大队的什么人来了初选通知书。他这么一说,我心中的那份失望和惆怅实难言尽。

  有天上午工收工了(上午工一般都是到下午2点左右收工),邮递员老张还没来,我不愿回去,我要在山上期盼那个带着我希望的绿点出现在路的尽头。我躺在黄土地上凝视天空:那似乎一动不动的云堆在迟疑而又缓慢地向南移去,一只大鹰在天空中盘旋,越飞越高,直至融入白云,融入蓝天。小路的尽头乃至整个大地都没有一个人影,午后的阳光偶儿从云层的空隙里照耀着大地,深秋的风在寂静又寒凉地吹拂。我憧憬大学那伊甸园般的美景:校园幽静的小路、图书馆醉人的书香、教授深奥和生动的讲课;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进脑际,感觉我的大学梦想很难实现,一股又苦又咸的泪水流了下来,秋风把它轻轻地抹干,泪水又流了下来,秋风又把它轻轻地抹干。那路、那天空、那白云、那大鹰、那阳光、那秋风,我这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以至于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只要一想起那天的情景,眼眶总有点潮湿。

  对于命运,我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其况梦大致是:通知书来了,大家纷纷争着看,突然一阵风把通知书吹到天空去了,那通知书悠悠晃晃地飘呀飘呀,最后落在一棵树梢上,我拿一长竹竿去扒,却总是够不着,急得我一身的汗。醒后总感此梦不祥,于是拿起床边一只深筒雨鞋,心想:把雨鞋向门外连丢三次,如果有一次雨鞋的摆型是朝外面走(寓意着自己将走出农村,走进校园),我的大学就有希望!结果每次雨鞋的摆型都是向着里面!搞得我心慌慌地。

  由于时时处于失望的境地,便常常反省自己在高考过程中的失误和自己难以录取的不利因素。其中有三点因素我记忆最深:一是自己的志愿填高了,我的志愿按先后顺序是这样填的,北京广播学院、武汉大学、湖南师范学院、邵阳师专。那时候填志愿是没有老师指导的,于是便想当然,高的不取就降一格标准,总有一个大学录取。二是政审不过关,1977年的高考还是需要政审的,每次有招工的机会了,许多知青就给大队干部送些烟酒之类的礼物,而我认为现在考大学是凭本领考取的,压根就没想到请客送礼!越想越以为是。三是没有参加口试,当时县广播站通知我去口试,我没去,其理由是我填的采访专业而非播音专业。那时候的我即自信又幼稚,难道记者就不要讲普通话了?想来想去,越想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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