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风吹呀吹,吹绿了巍峨阴山南麓广袤的田野,杨树、柳树发芽了,桃花儿、杏花儿吐蕊了,小草也努出翠绿的嫩芽,欠欠腰,摇摇头。蛰居一冬的松鼠、蜗牛等小动物抖擞着身体,纷纷欣然跃动着出巢,毛毛虫在复苏的土地上蠕动着,猜不着要去向何方?蚯蚓是呼朋引伴,成群结队,蹒跚在明媚的春光里。蚂蚁更是不辱使命,为筑窝而鱼贯前行。机灵的黄鼠狼伫立观望,旋踵间,穿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家家户户的院落里,木篱笆围就的菜园,着实春意盎然。坚挺的洋角葱,叶子泛着绿意。韭菜有寸把有余,随着习习春风,摇曳的叶子呈现出婀娜的舞姿,几个菜畦,田地已经深翻、平整完毕,燕子翩然归来,栖息在树枝上或者屋顶上,偶尔呢喃作语。静中有动,院落中的春耕就算结束,希望的种子已埋在丰腴的地里。
一天之计在于晨,天色微明,声声犬吠划破了黎明的寂静。麻雀三五成群,在披着新绿的杨柳树间飞来又飞去,间或发出几声叽喳的欢噪声。炊烟袅袅地升腾起来了,微微清风拂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馥郁的花草味儿,太阳渐渐地露出了嫣红的笑脸,拖拉机“突,突—”地响了起来,一天的田耕开始了。
我吃过早饭,独自漫步在田间地头。眼前是万顷平畴,坦荡如砥。机械化耕作,在家乡的田野里方兴未艾。拖拉机牵引着各式各样的耕作农具,有的是用犁深翻土壤,有的是用铲平整耕地,有的是播种、覆膜一体化作业。
缘起前天的一场春雨,迷迷蒙蒙地下了一整天,春雨潇潇润如酥,一场甘霖成就了耕田的好晌情,农民伯伯充沛的精气神在萌动,呈现出繁忙的春耕景象。
机械化农耕作业,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春耕不仅仅是在劳动,而是在精心绘就一副工笔独特的画儿,劳动创造了美,更丰富了农民的精神世界。
种子覆膜,是当下村里极其推广的耕作新技术。一条条白色的塑料薄膜,好似一条条白色的飞练,紧密地依偎在她衷情的农田,由近而远,满眼望去,细腻中饱含着深情,径直中蕴藏着执着。
清一色的、平展展的耕田,泛着浓郁的泥土味儿,杂陈着扑鼻的草香味儿。笔直的垄,近看是条线。整齐的畦,远看似张网。
布谷鸟飞来了,撒下了一路欢快的鸣啭声,平稳地停栖在田头的白杨树上。
我出生在塞外的农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田间劳作,自己对农民种地的活儿都能耳熟能详,家里的老屋子里还摆放着父辈种地留下的犁、耧、耙等农具。记忆又将我带回到童年时代的春耕。
一位鹤发的中年农民,手持一把铁制的散爬,横着身子移步前行,散爬的木柄在他的手中伸前退后,串串脚印和散爬垄畦后留下的痕迹是整齐有序,诚然是一位种地的行家里手了,不用细端详,也用不着细打量,绘就的是一副精致的艺术作品。
一对中年夫妻忙碌在井水漫灌的地里,丈夫手执一把铁锹,随着缓缓的水流,在畦里边走边打坎化沟,妻子是顺着淌过水的垄,细致地察看着水浸润的畦,虽然分工畸轻畸重,但是干起活儿来,夫妻二人是全神贯注,潜移默化地诠释着家的温馨。
水渗透到地里,表面泛着些微的湿气,正时施粪的好时机了,农夫们挥动着铁锹,一铲一铲地将成堆的农家禽粪撒在膏腴而平整的田地上。
“嗥喻——”,空旷的田野传来了赶牛的吆喝声,一位两鬓皆白的老者,一手执着木制的犁柄,另一手挥着皮制的鞭子,两头黑白颜色驳杂的犍牛,铿锵有力地前行在泛着浅褐色的田地上,偶有一头走得慢了,老伯伯挥打上一鞭,高亢地吼上一声。经过犁耕后的田地,酥松平整,层次分明。
“呔——,”传来了一阵赶骡声,循声而去,是一副播种小麦的场景。一位结实的中年男子微弯着腰,手里紧握着木耧的柄,耧的料斗里装着挑选好的麦种,一匹骡子驾着辕,牵骡的中年妇女许是他的爱人吧,任凭着一种感觉和一种意识在自然前行,条播后的麦垄是均衡而方正。
风轻轻地吹过来了,夹杂着泥土的味儿,裹着草木的香味儿。男的手执一把铁锹,女的肩挎一个帆布包,男的脚蹬铁锹,插入田地里,往前轻轻一翘,女的熟稔地向锹背投向几颗豆粒,古旧的点豆方式演绎着琴瑟和鸣般的默契。
穿越时空,传统与现代的农耕文明在交融、碰撞。我常常静下来,思来想去,传统的、低效率的农耕文明虽已一去不复返了,永远留在乡愁的记忆深处。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农耕生产正在蒸蒸日上,焕发出蓬勃的力量。
记住的是乡愁,永远不忘的是乡音。初心不改,砥砺前行,唯有勤劳,用奋斗的工笔,才能着意渲染出田野姹紫嫣红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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