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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记事

时间:2021/6/4 作者: 姚新锋 热度: 392723
  回忆起来,总不如城南的永和动人。

  两千零九年,秋露后,与室友骑车玩游,因见西南方向有七级宝塔,遂往。山道蜿蜒,有一座宏达的石架牌坊立于道口,上刻“和风永日”四字,字迹隽秀飞扬,古风盎然,室友问:“我们会不会在山上遇见神仙?”

  山道盘绕而上,至于中间,则有建一小亭,亭有八角,铃铛随风而吟。伫于亭中,则可览绍城东南全境,譬如襁褓里有宽阔的棉袄铺着,中间躺着个肥嘟嘟的娃儿,这娃儿眉目却都不得见,被些云霭似的薄纱所遮掩,隐得好像神仙境界,渺渺茫茫。唯有山下“水墨澜庭”可见,秀水环绕周围,薄雾浮沉楼宇,也不闻鸡鸣,更不听犬吠,无人说话声响,只疑是神仙所居之地,向来仙踪飘渺,凡人不可摸索。

  室友劳累,我也不行了,两人一商量,遂将自行车藏于道旁的灌木丛中,再徒步狗爬。两人各折一绿藤在手,说笑着,复绕至西北方向,忽而室友问:“你闻闻看,这是不是桂花开了?”

  我凝神细嗅,果然,微凉的秋风里,挟带着丝丝透心凉的香气,那等香也不至于寒冽,却也足让浮躁的灵魂顿时为之一清,朗朗若仙水所洗涤过一般。我说:“是不是这山上冷的早,所以桂花比山下先开?”

  “应该是吧,我听贵州同学说,他们那儿此时已入深秋了,山上都裹起了厚衣服。”

  我若有所思,道:“以后有机会一定得去山里过日子,山中路、无人到。”

  待两人爬至山顶,前方出现了一小片平坦的石铺场地,场地旁又有石阶往上升去。当时年轻,两个人见状大笑,奔腾而冲,转眼就到了山门前,这才见,远山已在渺渺茫茫的幽暗里,群山深处,隐约有些河流在休憩着,而难得的归雁,排成字形,向东北飘远。

  室友忽而惊呼:“你看!那半座山——”

  顺着他指点,在西南绵延的山峰里,有一座小山半山已被鬼斧神工般削平,成了一巨方陡峭的岩壁,上头谁用朱红大笔,潇洒下数个汉字。站在此刻这山门前,却是恰好正对着这些汉字,在群峰耸翠中,独围一方朱红,恍若天外仙人,偶留人间,酒至迷迷糊糊时,信手一指江山,山石崩塌,文字顿成,令凡人惊叹。

  山门前则有座铜铸大鼎蹲着,以为焚香祈祷之香炉。两人拍打着铜鼎,复跨过门槛,入了阁楼,这里该是镇守山门的人所住的,而今也可用来给游人做休整处。后几年,常逢端午或重阳,我则爱独登此山,于此阁楼外的阑干处,倚栏而望,吃个粽子也好,剥几个橘子也罢,往往至于天色冥冥方才归去。等到离开绍城后,我也再没有这等机会,能与青山亲近,能放纵遨游而无所羁绊了,只能在佳节日,徒做想望。

  阁楼有阶梯,阶梯中央有方正石板,刻有当地文人鲁迅的文章,大约是篇《夜思》,金字熠熠,流光溢彩。遗憾的是,我向来对他的文章没什么兴趣,也自然兴不起什么见解,告诉我室友说:“唉,如果这里换成王羲之的兰亭序,或者谢灵运等人的诗文,岂非更彰显这儿的历史古韵与人文精神所在?后来人登此,也必有更辽阔与深远的遐思,何必用他的?”

  过了阁楼,则又是数十阶石梯,这石梯就是接连宝塔了。石梯两侧郁郁葱葱的草木,幽幽夜色里,虫吟偶然几句,倒浓透了秋的味道,嘹亮的蛐蛐声,总能够倒映出那些年凭窗读书的日子,少年稚嫩,捧书静气,也难得了。

  可惜夜至,宝塔门关着,售票人也不在,室友绕着宝塔底奔走几圈,拍照留念。

  我站在永和塔下,眺望绍城夜色,或许是太远了,只觉恍恍惚惚中,这座城市都显得梦幻般不真实,就好像那是遥远的红尘之中,灯火红红绿绿,若星辰,若米粒,若霞彩之光,而我们已在尘世之外。

  纵然时间过去多年,再回首绍城,总的印象也都是当初在永和山上那一回远眺了。

  等到后来在绍城发生的许多爱恨痴缠,聚聚散散,回望这一生最青春痴迷的日子,也就好像是红尘中的事,像一个梦,梦破了,人醒了,所有一切成了镜花水月,想来可以微笑,可以沉醉痴想,却到底明白那都是红尘旧梦了。

  如《兰亭序》所谓:“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

  往后有时秋风劲峭,我也会独自来山上,远眺永和落日,见草木摇落纷纷。王勃所说最能合人心,“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最是霜风凛冽时,更多天地萧瑟气象,磨生命冷落之傲骨。

  永和,只在梦里了,照相里,流霞隐没,宝塔熠熠生辉,独明于那群山中的幽暗。

  也愿天地永和,海晏河清,千年前贤俊高才列坐流觞、通道达命,后辈人岂能不努力?

  2014-06-20
  黄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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