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居留和交往使我们与寨子里的彝族同胞结下深厚的友谊,每天测量工作完成后回到寨子里,总有不少乡亲到土坯房前拉家常,和七棵树彝寨的同胞一样,他们最想听的就是重庆成都的犮展现状,当同胞们听说重庆成都一带公路上跑着大汔车,长江里奔驰着大轮船,天上还飞着大飞机,惊讶与羡慕满满地浮现在脸上。
几位彝族老人笑着对我们说: 咱们在金沙江边长大, 双飞燕划了一辈子,可是却从来还没见过能载几百人的大轮船,托你们几位大学生的福,要是以后金沙江通航了,能坐机动船到攀枝花逛逛,这辈子就值啦!
全宏琪,陈开文快乐地对几位彝族妇女说,重庆解放碑,成都新街口一带有好多大百货公司,都有好几层楼高呢!里面啥都有卖的,以后国家发展了,欢迎你们也去逛逛,进去了就不想出来啰!
意料不到的是,几位彜族妇女却笑着回应: 咱们彛家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深处,外地发展快,咱们以后去逛逛就行啦!看完了总得回老家哟!听人说大三线建设发展太快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咱们这儿离攀枝花不远,毛主席和共产党肯定不会忘记咱们彝家人,说不定哪天,咱们这儿也会通汽车通轮船,也能盖起高楼大厦呢!
一位大约30几岁的彝族妇女还笑着对我们说: 前几天公社领导来寨子开会,说是离我们这儿不远的攀枝花来了几十万人,到处都在搞建设,金沙江上还造了几座大铁桥。要求我们多种粮食和蔬菜,多养鸡鸭和大肥猪,今后不愁销路!咱们彝家人的生活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
听到她们发自内心的声音,心里面感到震撼又高兴,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彝族同胞坚决相信共产党,相信大三线建设的发展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在那段难忘的岁月里,我们亲眼目暏了深山里彜族同胞的生活,他们勤劳挚朴的身影不时在眼前闪现,衷心希望蓬勃发展的大三线建设能为他们带来契机,彻底改善彜族同胞贫穷落后的面貌,也衷心祝愿他们的后辈子孙紧跟时代的步伐,努力学习,顽强拼搏走出大山深处,创造自己的美好人生。
夜幕降临到金沙江,在明媚月光的辉映下,金沙江泛起阵阵金色的涟漪,晚风中还不时传来温馨的波涛声。
我们三位同学在土坯房前整理测量资料,指导几位彝族小孩复习功课,后来,每天晚上来的孩子更多了,我和两位女同学的劲头也更大了。
沈老师看见孩子们刻苦学习的身影,总不时伸出大姆子表杨几句,还不时为同学们鼓劲加油,称赞我们不愧是学习雷锋的好青年。后来全宏琪陈开文还特地找我谈话,鼓励我一定要坚持奋进,争取在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加入共青团,向党和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我们在那个彜寨里住了5-6天,临行前我特地到小店里买了一张狗皮床垫,作为送给父亲的珍重礼物,那张床垫制作得很精緻,给我留下了一段永难忘怀的记惦。
在沿江彝族同胞们大力支持下,我们师生四人努力工作顽强拼搏,终于在1966年4月中旬到达终点,全面完成431工程笫一测设队下达的的战斗任务。!
沈老师带着我们和几位彝族孩子站在金沙江畔,望着阳光普照下的广漠蓝天和轻轻飘浮的白云,看看身畔奔流不息的金沙江,一泻千里向大海方向奔去,再听听耳里传来的阵阵涛声,激动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激情岁月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逝,我们站在终点站江边的岩石上,蹦呀跳呀尽情舒发青年学生的潡动情怀!在180多天的艰苦日子里,成功与失败,快乐与沮丧,幸运与危难无时无刻都陪伴在身傍,容不得疏忽大意,稍有不慎,势必落得个船毀人亡的悲惨下场。
有件落水往事我还记得十分清楚,有次杨老倌带着我和那个大点的彝族小男孩在金沙江右岸跑点,认真捡查江岸地形地貌特佂,为明天开展的地形测量工作打基础。由于这一带金沙江水流平缓,没有啥大的急流与旋窝,我们仨人都显得特别高兴,杨老倌又快活地哼起彝族船工号子,那位彝族小男孩也跟着杨老倌快乐地唱起来。
我站在双飞燕船仓里四处张望,两岸是碧绿苍翠的连绵群山,碧蓝天空上漂浮着稀疏的白云,一群小鸟儿快乐地向小船儿方向朴过来,当它们快接近双飞燕小船时,突然间又抖抖翅膀呼啸着飞向蓝天!看着这群灵性的小鸟,原本紧张的心情变得非常快乐与舒畅。
扬老倌不愧为划船高手,一面哼着彝调,一面站在船尾用双手不停地划动双桨,小船儿似乎很听他的话,在清晰透明的江面上向对岸飞驰而去 ……
山凹里搭设的帐蓬变得愈来愈清晰,岸边山岩上还站着三个彝族小孩,他们又蹦又跳快乐地向我们打招呼,江风中不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杨老倌带着我俩也不停地向他们喊话,慢慢放松了警惕性。
突然间,杨老倌似乎有一种不詳的感觉,他发现离岸边不远处冒起一串串大水泡,想即时转弯绕过去,但是晚了!双飞燕撞上一块隐蔽在水下的礁石上,我和那个高个儿男孩同时落水,瞬间就往下游方向冲了二十来米远!
金沙江源头是青海省境内唐古拉山脉的格拉丹冬雪山白簏,无论春夏秋冬四季,江水始终冰寒刺骨,若到了冬季不慎跌落水中,生的希望十分渺茫!当我被江水冲了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全身被冰寒江水浸入骨子里,深深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幸好我在重庆嘉陵江边长大,游泳功能还算凑合吧,我双手不停地拨动江水,拼命向岸边游去,当我抬头向岸边张望的时候,同船的彝族男孩也正拼命向我靠近,岸上三个彝族小孩也不停地向我这边跑来,我拼死一博,歇尽全力向岸边方向游过去,当我被几个孩子拖上岸的时候,全身冷得直打颤。
这时候,杨老倌的双飞燕已划到岸边,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就不断的安慰我,还诚恳的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哟!都是我的错!两个彜族小姑娘却笑着说:大哥哥能顺利逃离险境,今后肯定有大出息!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当我在杨老倌和孩子们的陪同下返回驻地的时候,全宏琪看见我满身水淋狼狈不堪的模样,十分惊讶地问我:怎么搞的?出事故啦?我只好笑着回了一句:哪里哟!上岸时不小心掉水里去啦!不信你去问问他们啊!
往事回顾,在金沙江段地形测量的日子里,我们仍然是十分幸运的,那些揹着大包小包陪伴着我们爬坡上坎,登上巍峨高山的彝族青年人,不辞辛劳地划着双飞燕小木船的船老倌,拿着长花杆东奔西跑的彝族小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相信祖国永远不应该忘记他们!这些当时生活在底层的少数民族同胞,是托起大三线建设的脊樑!
我们在测量终点站等待了2-3天,终于等来了队领导的指示,要求我们到附近拉祜寨子找当地干部,帮助你们返回攀枝花。
第二天清晨,两位老倌带着我和沈老师赶到附近拉祜寨子找当地干部帮忙,他们十分热情,说是县里早有指示,知道你们是到攀枝花参加大三线建设的大学生,有啥困难尽管说!
沈老师客气地告诉那位拉祜族干部,我们组的测量任务已经完成了,要立即赶回攀枝花汇报,由于带的行装实在是太多了,希望能多找几个人帮忙!后来,还把我们翻越到七棵树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那位干部听后真诚地对我们说: 你们都是大城市的知识份子,到咱们这样的穷山沟参加大三线建设真是不容易!我马上跟你们到江边帐篷看一眼心里就有数了,何时出发?等你们确定后通知。
我们带着他来到陡峭的金沙江边走了一趟,仔细地查看携带的行李状况,当他看见那两顶帐篷时,还特地进去看了看,出来后感慨地说: 整整好几个月哬!你们师生就住在这样简陋的帐篷里,真是不简单啦!
你们抓紧时间收拾好行装,我派四位年青人来揹行李,翻过这座大山后再把你们送到公路边上等汔车,祝愿你们一路平安,顺利抵达攀枝花!
回到驻地,当我们把即将返回攀枝花的消息告诉两位老倌和彝族小孩时,他们脸上显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会场气芬也显得十分滞重,沈老师望着几位学生,希望我们发言能尽量摆脱尴尬的局面。
几个月的艰苦测量生涯使我们和这群彝族乡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果没有他们的真诚帮助,在金沙江两岸地形测量工作中,我们根本无法完成上级下达的战斗任务。
还是全宏琪,陈开文两位女同学水平高,她俩笑着对大家说:好几个月的测量生涯使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啦!干脆我们在这儿多息一天,明天清早到附近拉祜塞子买点菜,大家快快乐乐地吃顿告别宴,不然的话我俩翻越这座大山都没劲头哟!哪知道她俩话刚讲完,大家都被逗得快活地笑起来。
沈老师看到滞重的气芬有所缓解,立即与两位老倌商议,妥善安排明天聚歺事宜,现场气氛也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第二天大清早,除了留下全宏琪,陈开文和两位彝族男孩看家外,沈老师和杨老倌,黄老倌领着大家到附近的拉枯塞子买菜。一位村干部特地领着我们四处转悠,寨子里仅有的小店並不多,但是每到一家小店,他总要不停地向店家打招呼,由于他总是讲拉枯语我们听不懂,只好请那位高个子彝族小女孩当翻译,她笑着对我们说:那位阿叔说,你们是重庆来的大学生,正在为打通金沙江作贡献,应当尽量少收钱啊!听了彝族小女孩的话,心里感觉特别亲切又温馨。
沈金山老师考虑得十分周到,他还特别告诉杨老倌,要尽量多买点蔬菜和猪肉兔肉,为大家返回七棵途中备用,绝不能亏待参加测量工作的彝族乡亲们。
杨老倌,黄老倌悄悄对我说:你们这位沈老师文质彬彬的,干起工作来好负责任哟!我回去可要对孩子们多讲讲,凡事都要学着点!走到一家小店前,杨老倌,黄老倌还特地买了几瓶米酒带回家。
这时候,一位带着头巾的妇女走过来向我们打招呼,她把一篮子大彝粑交到杨老倌手上,笑着对他说:几位大学生到金沙江参加大三线建设好辛苦,他们就是我们的贵客啊!这是我们拉枯人送给他们的小礼物,明天爬山时肚子饿了当饭吃!记住啰!我做的彝吧特别好吃,你可不许吃独食啊!
杨老倌也风趣地笑着回了一句:我和黄老倌都是这个拉枯寨子里的常客,哪个不知道妳是寨子里出了名的辣婆娘!妳交侍的任务保证完成!保证完成!
临行时,我们对那位村干部的周密安排表示由衷的谢意,他俩还带着几个拉枯同胞把大伙儿送到寨子边上,真挚祝福我们一路走好
趁着这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我回过头来,十分认真地观察这个拉枯小寨子,它和我与凌时人在金沙江老君滩进行滩险观察时,住在黃草坪那个彝族村寨模样差不多,都是在群山环绕的金沙江畔定居多年,村寨前方都有一个清晰透明的小池溏,供村民饮水洗衣之用。但是规横却比黄草坪小很多,仅仅与七棵树的彝族小村寨差不多。
拉枯族同胞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深处,由于交通闭塞,生活,出行极不方便。解放前,在军阀割据时期和国民政府统治时期,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同胞始终是达官贵人奴役欺凌的对象。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十分关心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同胞,但是,由于新中国基础工业十分薄弱,要想彻底改变这种局面实在是力不从心。
在6个多月的测量工作中,我们不断得到金沙江畔少数民族同胞的帮助和支持,如果离开他们的支持,要想按时完成431工程测设任务,实在是痴人说梦。
我和大家一道热情地向送行的拉枯族同胞告别,衷心希望蓬勃开展的大三线建设能为他们带来新的机遇,过上幸福美满的新生活!
刚返回金沙江边,两位老倌就带着四位小孩帮助我们整理行装,把大包小包行李都收拾得十分干浄利落。沈老师又带着我们认真捡查一遍,显得非常满意。
临别聚歺的时候到了,大家坐在饭桌旁聊天,艰苦拼搏的测量生涯是我们人生中永难释怀的记惦!逝去往事也不断在眼前闪现!当几位彝族小孩聊到在大哥哥,大姐姐辅导下学习的情景,眼睛里不时泛起晶莹的涙花。
我们紧拉着孩子们的手向他们表达由衷的谢意,在六个多月的艰苦测量工作中,孩子们勤劳,朴实,稚气的身影长久铭刻在我们师生的心灵深处。我们十分诚挚地祝福他们,大三线建设的迅猛发展,一定会为彝族同胞们带来新的契机,希望他们努力学习顽强拼博,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帮助长辈亲人们走出大山深处,创造自已的美好人生!
刚讲到这儿,两位老倌举起酒碗,虔诚地敬了我们一碗酒,刚喝完这碗酒,四位小孩齐刷刷走到我们跟前,深深地向我们师生四人躹躬致敬!
夏日的夜晚降临在金沙江畔,圆圆的月亮在广漠的篮天上缓缓漂移,金色月光倾泻在金沙江上,不时泛起阵阵金色的涟漪,大家聚在一块聊了很久很久还捨不得离去。
沈老师看了下手表后走到两位老倌跟前,笑着对他俩说:我和几位同学商量好了,明日清晨由我们先送你们登船返家,待拉枯寨子来人后,我们再翻越眼前这座大山返回攀枝花,你们就放心吧!
两位老倌望着孩子们依依难捨的表情,也只好轻轻说了一句:谢谢,谢谢,我们一定照办。
返回帳蓬后,我躺在行军床上辗转反侧实难入眠,当阵阵涛声响起的时候,我又悄悄溜出帐蓬,来到金沙江畔的山岩上。
春天的夜晚美丽又安祥,一轮圆月在灰色的流云中缓缓飘移时隐时现,奔流不息的金沙江向一条美丽的金丝带,浩浩荡
荡地奔向远方,不断激发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遐想。
我站在山岩边上任晚风轻轻吹拂,艰苦拼搏的测量生涯是我人生中永难释怀的记惦!我真挚地祝福生我养我的祖国在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国人民备发图强,彻底改变贫穷落后的旧貌,永远屹立在世界东方!
我也衷心祝福,生活在金沙江流域的少数民族同胞和他们的子子孙孙紧跟时代步伐,过上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我在朦胧月光下返回帐蓬时,己经快十二点钟了,笫二天凌晨,当沈金山老师把我强拉起床时,天色己经大亮了。
我们刚走出帐蓬,两位老倌就带领着彝族小孩帮着我们撤帳篷,再次为我们清点行装,杨老倌还特地拎着一个装满大彝粑的竹篮送到我们面前,离别情景令人动容永难释怀。
为了向彝族同胞表达我们真挚的谢意,沈老师特地安排把两架行军床送给他俩,为他俩今后划船出行留下一个永恆的念想。我和全宏琪,陈开文同学还把几隻钢笔,铅笔和一搭子笔记本送交到孩子们手中,衷心希望他们努力学习,顽强拼搏创造自己人生的辉煌。
彝族乡亲们要回家了!春天的朝阳在广漠的蓝天上向大地撒下一遍金黄,我们师生四人站在金沙江畔,不断地挥舞双手向这群彝族乡亲们告别,真诚地祝福他们平安返家!喊着嘁着泪水夺眶而出,湿透了我们的面颊。
开船啰!在两位船老倌的吆喝声中,两条双飞燕小船驰离岸边向上游方向缓缓划去,微风中传来彝族孩子们稚气的呼喊:再见啰,大哥哥大姐姐!再见啰,大哥哥大姐姐!
送别六位彝族乡亲后,我们刚返回驻地等候,一位村干部带着四位年青人来到面前,他紧紧地握着沈老师的手,真挚地祝福我们师生一路走好,顺利返回攀枝花。
4位拉枯青年人麻利地揹上帐篷和行李,带着我们翻越眼前这座大山,由于这儿距离攀枝花比较近,这座大山好像比七棵树那儿的高山也婑了不少,但是山路崎岖重岩叠嶂,途中还常有跌落的巨石挡路,故而揹着行装爬山仍然十分困难,还没有爬到3分之1,沈老师和两位女同学早已累得气喘汙汙,狼狈不堪,两位领头的小伙子商量了一会,只好叫大家坐下来稍事休息。
爬呀,爬呀,大家打起精神拼命爬山,登山途中又下起了丝丝小雨,大家只好在浓密的树荫下避雨,直到中午一点多钟才登上了山顶!几个拉枯族青年人豪情大发,他们站在陡岩边上大声呼唤:登顶啰!终于登顶啰!
我们师生四人快乐地来到陡岩边上向下俯憨,整个大山都是一片苍翠欲滴的浓绿,还没来得急散去的雾气像一片片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大山的腰间,阳光把树叶上的雨滴,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珍珠,大山脚下那个拉枯族的小村寨也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
沈老师叫全宏琪把揹着的大彝粑拿出来,请大伙儿坐在山岩上吃饱了再出发!
出发啰!出发啰!在阵阵吆喝声中,我揹着经纬仪抗着脚架,意气风发地往山下方向走去,从早上8点钟出发,直到下午4点多钟就翻越过这座大山,再走了个把小时就到了一条马路边上。
一辆大货车早已停在马路旁边,货车司机打开车门笑着向我们打招呼,令我们意料不到的是,这位司机就是咱们的老熟人,半年前就是他不畏艰险长途跋涉,把我们送到了七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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