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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消失的岁月(第二部 第四章 激情岁月-在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 第四节 金沙江段测量——永难释怀的记惦 6)

时间:2021/4/23 作者: 实辉 热度: 404866
  第四章 激情岁月-在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 第四节 金沙江段测量--永难释怀的记惦-6

  在左侧的陡峭地段足足测量了3-4天才逐歩走出困境,测量工作结束那天晚上,刚吃完晚饭,金色的园月己经升到高空,淡灰色的云彩在空中轻轻飘移,象一位含羞的少女在悄悄揭开面纱。

  几位彛族少年把桌椅搬出来复习功课,当他们看见天空中浮现着的美丽的景色时,高兴地大声呼唤: 大哥哥,大姐姐快来看哟!天空中的月亮好漂亮!

  我和两位女同学走到孩子们跟前,仔细观赏如此美丽的夜景,满天的星星眨着小眼睛,园园的月亮像个光洁的玉盘悬挂在天边,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柔和而又清幽,不远处还不时传来金沙江水的阵阵涛声,令人心旷神怡。

  看着看着,心中感觉好舒心,趁着这美好的时光,我坐在石头上向孩子们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几位彝族小孩都听得十分认真。刚讲完这段故事两位女孩就快乐地对我说: 大哥哥,嫦娥姐姐在哪里哟?我们怎么看不见她呀?

  我指着天上的月亮对她俩说; 看见月亮里面有个披着长发的人影吗?你俩认真看看,再闭上眼睛想想,嫦娥姐姐就会出来啦!没想到我这一招还真灵,刚过了一会儿,两位女孩就高兴地跳起来说道: 看见了,看见了!嫦娥姐姐好漂亮哟!我们彝家人还没听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回家后一定要讲给同伴们听听!

  站在一旁的全宏琪快乐地对她俩说: 你们这位大哥哥可是位难得的人才,会讲的故事可多呢,以后空闲时多纒着他给你们讲讲故事!嫦娥姐姐好漂亮,多看看月亮妳俩也会越来越漂亮!讲得两位彝族女孩羞涩地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我们带上行装快乐地登上双飞燕,在两位老倌的吆喝声中,船儿带着我们向对岸驰去。

  测量工作十分艰辛,但又充满青春激情与快乐,沈金山老师带领着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梦想与追求,早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做一个党的好儿女,无论干什么工作,哪里有危险,哪里有困难,我都会知难而上,第一时间出现在那里。

  全宏琪,陈开文同学都是共青团员,学习与工作都很优秀,即使在60年代中期极左思潮盛行的年代里,无论开会或是闲聊,她们都真心诚意地鼓励我:努力学习顽强拼搏争做党的好儿女!不要理会那些流言蜚语,相信共青团肯定会接收你这样的好青年。

  她们的真诚祝福和鼓励,深深打动了一个旧家庭出生青年学生的心扉,我向她俩表示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继续走下去。

  我们的两条小船刚刚靠岸,旁边有条小木船也早已停靠,一位带着头巾的船老倌笑着说: 杨老倌,黄老倌,是啥风把你们吹来的哟?还带来那么多稀客!一面说,一面低下头从船仓里拾起两条大魚扔过来。

  两位老倌还没来得急回话,那位船老倌又笑着说: 今天大清早就出来钓魚,没想到运气还不错,一会儿就钓了十几条大魚!你俩看看嫌不嫌少?嫌少就再拿几条!

  黄老倌笑着对他说: 我们的稀客是来自四川重庆的大学生,千里迢迢赶到攀枝花参加大三线建设!金沙江测量工作都进行了快四个月啦,今天刚到你们这儿,恐怕还要多住几天啰!

  刚听完这话,那位老倌立即弯下腰又捡了两条大鱼扔过来!还快乐地对我们说: 欢迎你们到咱们小彛寨作客,初次见面再送两条魚当见面礼!务请各位大学生笑纳哟!

  那位老倌发自内心的朴实话语,使我们深受感动,真想不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位从未谋面的彜族老倌会讲出这样的话,沈老师只好带着我们向他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上岸后,杨老倌还特别问到这一带水流变化情况,那位老倌对他说: 这一带你俩来过多次,水流平稳没啥急流险滩,是金沙江最安全的地方!临别时那位老倌还对我们师生说: 我家就住在山脚下那个寨子里,欢迎你们到寨子里作客,咱们寨子里有不少小铺面,买点东西很方便哟!

  临别时,他还特地为我们指了一处搭设帐篷的地点,帮着我们把帐篷和杂件抬到那儿后才怱忽离去。

  刚把帐篷搭设好,杨老倌就对沈老师说: 我们还是应该吸取前次的敎训,由我和黄老倌各带一人立即到这一带探探路,摸清情况后再回来,沈老师高兴地点头应允。

  杨老倌带着我在金沙江右岸巡逻,黄老倌带着高个儿男孩划船到左测一带巡视。刚一出发,我就感觉到江水流速平缓,杨老倌划船也不费劲,不一会儿就跑了好远。我坐在船仓里四下张望,两岸是巍峨群山千岩万壑层峦叠嶂,船下是潺潺流水清晰透明,在大自然美丽的环境里,心里面真是快乐又舒畅。

  老倌儿轻轻地拨动双桨,为美丽幽雅的景色淘醉,大声地哼起了彜族船工号子,令人心旷神怡。过了没多久,他快乐地对我说: 大学生,我们已离开驻地8,9公里啦,这一带江水流速缓慢水质清晰透明,真是咱彜家人生活的好地方啊!回家后我给你们沈老师讲讲,每天测量工作完成后,我和黄老倌划船来接你们,省得你们多跑冤枉路!讲得我十分快乐地点点头。

  当我倆划着双飞燕返回驻地时,发现杨老倌神色特别滞重,注意观察近岸一带是否有水流突变的情况发生,不时还停下船儿向四周观望。他十分感慨地对我说: 在水流喘急地区划船,船工们特别在意,在水流平缓地区划船,船工们容易疏忽大意!吃一堑,长一智,咱可不能重蹈覆辙喲!

  回到驻地时,眼前出现感人的一幕,那位船老倌带着一群彝族同胞到帐篷前参观,老人妇女儿童有十多人。他们听说江边来了一群大学生和彝胞乡亲,特地赶过来看热闹。几个十来岁的儿童正与测量组的彝族少年拉家常,十分羡慕地看着他们架设仪器,一个孩子还指着陈开文掛在胸前的望远镜要求观看,陈开文温和地满足了他的要求,当那个小孩手拿望远镜向江面观看的时候,身后排起了长队。

  这时候天空中响起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一架塗着国民党党徽标志的飞机越过群山后,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翔,然后在金沙江右岸一侧高峰附近投下了一具降落傘,降落傘在落地前张开傘盖,缓缓地向下降落。

  台湾飞机飞到大陆来空投特务啦!叁位船老倌愤怒地吼起来,帐篷周围的人们急急忙忙向山峰方向望去,看见了那具缓慢下落的降落傘,降落傘下方还有一个十分糢糊的人影。几个彝族少年围在我们师生周围,亲眼目睹了这难忘的一幕。

  60年代初期国际风云变化莫测,台海形势复杂多变,盘据在台湾的蒋家王朝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频频浱出别动队到大陆沿海一带进行骚扰破坏。1964年,当其获悉中国大陆开展大三线建设的信息后,不时派遣飞机到攀枝花一带进行侦察,空投特务收集情报搞破坏。

  想不到的是,在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我也见识了国民党反动派空投特务的场景。我赶紧拿起望远镜凝视,在距离江岸约2000m的高山上,一棵大树上似乎掛着一个糊糊的傘影。几位船老倌和彝族同胞都争着观望,我身后又排起了长队。

  人们议论纷纷群情激奋,都要求到山上去抓特务!这时候从寨子里走来了几个人,那位船老倌告诉我们,这是寨子里的村干部。

  那位村干部通过了解,知道我们是参加大三线建设的重庆大学生,心情十分激动,特地要求我把望远镜先拿给他看看,他还告诉我: 寨子里不少人都看见有飞机在这一带盘旋空投特务,但是怎么也看的不太清楚,有你这个宝贝可省事多啦!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搜索,终于发现降落傘的踪迹,他神色滞重地对我们师生说: 我马上就返回寨子开会,立即组织民兵上山抓捕特务,希望你们也能够参加。

  我们师生和两位老倌很快统一了思想,由杨老倌和我,黄老倌和高个儿小孩共计四人,带上猎枪和步枪赶往寨子与当地彝胞会合,参加抓捕敌特行动。

  临行时,那位彝族干部还语重心长地我们说: 山上有蒋帮特务空降,咱们可丝毫不能大意!这样吧,今天晚上沈老师就带着大家到寨子里去住,把测量仪器和重要东西都搬到寨子里,这样更安全!

  咱们寨子仅有两条小路可以上山去,晚上有人把守,你们就放心吧!沈老师听后向那位彜族干部表示真挚的谢意。

  赶回寨子后,登山小路旁边已聚集了不少彜族民兵,都是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每人身上都揹着一杆步枪,十分友好的向我们打招呼,我数了一下,足足有20多人。

  现场的几位彝族干部商量了一会,决定了搜捕敌特的行动方案:

  1,捜山民兵分两路出发,由寨旁左右侧小路登山搜捕。

  2,左右侧登山路口处各由2位民兵把守,确保寨子安全。

  3,寨子内和四周一带由女民兵组织巡逻,严密监视江岸一带,防止敌特偷船逃离。

  大家说干就干,我们四人和寨子里的几位彝胞在一位干部带领下登山,大家手执步枪猎枪仔细搜巡,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由于山体巍峨陡峭搜巡十分困难,直到下午3点左右我们才登上山顶。

  圆圆的太阳悬在高空,发射出金色的光芒,由于高山上到处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林,当阵阵凉风吹来的时候,身上总难免要打几个寒颤。当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向大地的时候,满是枯枝落叶的地上,不时泛出一圈一圈的金色涟漪,但是,那时的紧张心情,只有登山的人们才知道。

  山上树木太多了,到哪里能找到那个空投下来的特务和掛在大树梢上的降落伞?大家商议一会后在紧邻山边一带巡查,大家分为两人一组,拿着枪一边走一边观望,开展拉网式搜查,找了好久仍然找不着那个空投特务的踪迹。

  运气来了,在一棵临近山边的大树上,大伙儿终于发现了台湾飞机投掷下来的降落傘。彝族干部立即指派了两位青年人爬上大树,好不容易才把那个降落傘取下来。

  返回寨子后,彝族干部召集沈老师开会,安排下一步抓捕工作,他回来后告诉我们:从明晨开始,组织民兵往金沙江上下游一带搜索,防止敌特潛至江边夺船逃跑!看来你们四位还得多辛苦两天,但是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哟!

  由于空投特务十分狡猾,抓捕任务始终未能实现,66年初我们在攀枝花聚集时,社会上流传着已抓捕空投特务的好消息,悬着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在这个彝胞寨子里我们住了七,八天以后,重新开始了测量生涯,一步一步向下游方向迈进,由于这一带水流平缓,每天测量进程超过1km,师生们感到很舒心,估计一下,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

  一天傍晚,一位耒自七棵树的船老倌给师生们带来了一大搭子家信,看了下书信寄出的时间,才知道这些信在路上足足走了30多天。

  父親给我来信了,他说中风后身体状况恢复良好,诊所业务也恢复得不错,每天都有不少患者上门求医。前几天弟子候伯禄又专程来家探望,带来了两隻老母鸡和不少山货,希望师傅能彻底康复。候伯禄还托我带信给你,金沙江一带生活条件艰苦,希望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万事顺利平安吉祥。

  父亲还告诉我,重庆大学两位青年人上星期曾到诊所来看望他,还请我转达对你的真诚祝福,希望回渝时再相聚。

  信中夾带了5元人民币,说是外祖父来杨公桥探望时留下的,一定要我带给你。

  结尾时,父亲还告诉我,母亲每天忙家务非常辛苦,所幸几位弟妹都很听话,不用担心。

  读完父亲的来信,亲切朴直的话语令人动容,读着读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揣着父亲的信来到寨子边上,圆圆的月亮在夜空中轻轻游荡,当阵阵白云飘过的时候,她又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显得温柔又美丽。

  看着夜空中飘浮的明月,对故乡的思念油然而生,马路对面向乐村朴实无华的民居,老宅二楼的小书房,竹篱笆围起的小院坝,流水轰鸣的下水道,伴随着我们渡过灾荒的蔬菜地,父母亲和弟妹们的身影不断在脑海闪现。

  院坝里又浮现出外祖父亲切的身影,他带着棕色眼镜,坐在藤椅上和父母亲快乐地聊天,弟妹们坐在小凳上听大人们讲述逝去的往事……

  在惨烈的抗日战争过程中,外祖父张启林为金陵兵工厂枪炮专家,1937年11月2日上海沦陷后,国民政府下达了金陵兵工厂西迀重庆命令,西迁后更名为21兵工厂。

  不久后外祖父婉拒阎锡山盛情挽留赶赴重庆21兵工厂任职,因指出德国专家迫击炮设计重大缺陷,有效改进了迫击炮质量,曾荣获国民政府颁发的金质奖章,在枪炮试制过程中,外袓父被火药灼伤左眼失明,长期配带着一付棕色眼镜。

  抗美援朝时期,外袓父任长安厂中苏专家组成员,还不断坚持学习俄语,他丰富的技术实践和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颇受苏联专家和同事们好评。

  一九五七年底,外祖父退休后在江北藕塘村一憧别墅式小楼里安渡晚年,母亲经常带着我们去看望他老人家,那个依山傍水的小宅里总是洋溢着暖暖的人间亲情。

  不一会,眼前又浮现出父亲的记名弟子候伯禄的身影,他是哥乐山区的一个农家子弟,五八年大练钢铁时不慎受伤,有幸找到父亲治疗后全面康复,彻底摆脱残疾。

  由于当时歌乐山山势陡峭又缺医少药,他坚持拜师学艺,回去救治病人。父亲终于为他的诚心感动收他为徒,不断克苦磨炼终于使他成为一方名医。

  师恩不忘报,在自然灾荒的困难日子里,他总不时到杨公桥老宅探望,带来不少粮食和土特产,帮助我家渡过灾荒。

  当他获悉我即将奔赴金沙江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消息后,还专程赶到我家探望,谆淳祝福我要把握机会,努力学习顽强拼搏,创造自己的美好人生。

  月光灿烂还是那么迷人,晚风习习还是那样清凉,我拿出父亲的来信又看了一遍,两位年青人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去年夏天,我到成都去看望女朋友谢秀实,在火车上结识了两位重庆大学的学生,他们的老家在眉山,偶然的相遇使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他俩曾多次到我家看望,当他们获知我父亲中风后医疗业务遭到重创,非常担心。主动与家乡老中医联系寄来中药,服药后父亲身体恢复良好,诊所业务亦得己逐步恢复。

  当我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耳边响起银铃般的呼唤声,全宏琪和陈开文快活地来到面前,她俩笑着对我说: 今晚该你值班给彝族小孩上课啦!我们当配角,你可不要忘记啰!

  我们来到寨子里一憧土坯房前,四个彝族小孩正在月光下认真地复习功课,我赶紧回到房间里拿出书本认真地翻阅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把他们叫到跟前,出了一道作文题给他们做,题目名称是“抓特务”, 要求撰写内容真实感人 作文字数550-600字。

  那位高个儿男孩曾与我一块爬山抓空降特务,有这段亲身经历写起来容易多了。其他两个女孩和男孩都没上山去,一时间慌了手脚,仨人焦急地对我说: 我们都没有上山去抓过特务,不知道该如何写!大哥哥先给我们上堂课好吗?

  其实这本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我请他们把桌椅都搬过来,平心静气地为他们上了一堂课,足足讲了快一个小时。

  非常幸庆的是,我念小学,初中,高中时语文老师都很负责任,他们谆谆善诱,孜孜不倦地向学生们传授知识,怎样才能写篇好作文?是他们常讲的课题,尽管岁月早已流逝,亲切的话语总不时在脑海中闪现。

  我向孩子们讲述了什么叫记述文,主题思想和主题思想含意,还讲到了作文分段方法和描述要领,最后还谈到了字数控制办法,这都是小升初必须俱备的知识。每个孩子都听得很认真,刚刚讲完课,场内响起了一阵掌声。

  一位彝族女孩站起来大声说: 大哥哥讲得太好啦!希望今后多给我们讲讲课,在她的带领下,孩子们都站起来深深地向我鞠躬致谢,令我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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