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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消失的岁月(第二部 第四章 激情岁月-在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 第三节 攀枝花——那个偏僻又神秘的地方 1)

时间:2021/4/22 作者: 实辉 热度: 451366
  激情岁月-在参加大三线建设的日子里 第四章 第三节 攀枝花--那个偏僻又神秘的地方-1

  离开老君滩后,我和凌时人昼夜兼程,顺利赶到会东聚集,老同学会面真是感慨颇多,几个月的滩险观察生活给同学们留下了永难忘怀的记忆。

  周德勤,王家松,郭堂福,陈泽芳都曾在白滩工作过,翻船事故发生后,周德勤即时赶到老君滩通报事故情况,随船守护在黄草坪一带。后来,徐瑞虎船长在当地彝胞的帮助下,划着双飞燕小木船在紧邻金沙江的悬崖边上捞起一具乐山乡亲的尸首,但是,其它四位乐山乡亲的遗骸却始终没有找到。

  当白滩工作的同学们获悉一名落水船工的尸首被打捞安葬后,郭堂富,王家松和几位乐山船工特地赶到黄草坪,登上临江的小山头,在简陋的土墓前给牺牲同胞献上花圈,祝福他们一路走好。

  当时431工程一队指导员是方镛老师,他没有官架子,和同学们关係十分融洽,总是把解决同学们的困难摆在首位,颇受大家尊重。沈金山老师比我大不了几岁,他是教授水力学的青年老师,无论环境如何艰苦仍不忘为同学们排疑解惑,尽量让同学们结合实际多学习一些新知识。

  当天晚上,我和几位同学在街上散步,顺便想到文具店买几本笔记本。转弯时正好碰上了方镛老师,他握着我的手高兴地对我说: 老君滩工作条件十分艰苦,感谢你踏实认真的工作,希望你继续努力,为大三线建设再立新功!在艰苦环境中好好磨炼自己,争取早日加入共青团!

  在返回驻地的途中,迎面走来了一群班上的女同学,敖崇芳,全宏琪,石理,许光是四川冶金学院的老同学,孟秀清,陈仲华,陈开文是原交通学院的老校友,多年相处使我班男女同学关係十分融洽几乎是无话不谈。

  敖崇芳是我班的大姐,她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为人善良态度和蔼,为了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总是耐心发动群众,作好同学们的思想工作,即使在极左风潮盛行的年代里,她也从不违背自己的良心,采取无限上纲的办法来打击家庭出身不好的同学,大家都很尊重她。

  全宏琪瘦小个子,带一付眼镜,为人善良性格直爽,学习成绩优秀也是我班的团干部。她和石理同学在四川冶金学院时与谢秀实同住一宿舍,经常拿我开玩笑。

  刚一碰到她我还没来得急打招呼,一阵清脆的声音就传到耳边: 汪辉牛,听说老君滩是金沙江滩王,振天撼地的轰鸣声能远传到十里以外,啥时候有空给我们吹吹牛哟!我赶紧停下来笑着回了一句: 啥时候都可以!只要妳发出指示,马上赶过来報到好吗?讲得几位女同学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全宏琪又笑着对我讲:谢秀实来信了没有,她们到不到攀枝花参加大三线建设呀?我赶紧回答说: 她现在已从沪沽湖返回成都地质学院啦!在黄草坪曾接到过两封信,每封信要足足走上20多天。他们学校有几位同学来过老君滩,我还特地带他们到白沙沟考查泥石流发生地呢!

  泥石流?听到泥石流这个名词,立即激发了几位女同学的兴趣,全宏琪还特地要求我抽空与她们聊一聊。

  会理的夜晚十分美丽,金色的圆月爬上天空,发出皎洁的光芒,给宁静的大地披上银装,显得宁靜又安祥。

  我和几位平时要好的同学来到屋檐下聊天,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周德勤,何金煜还磨拳擦掌地表示: 一定要埋头苦干努力工作,为大三线建设奉献青春年华!

  周德勤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我倆关係十分融洽,自然災荒时期,我经常请他到杨公桥老宅吃顿饱饭。

  改革开放初期,我曾随交通部考查团至沿海一带考查,在天津港遇见了老同学周德勤和冯汉英,当他感慨地谈起这段往事时,感慨颇深。

  周德勤家住重庆学田湾附近,解放前他父亲是某造纸厂厂长,在重庆七中念高中时,他被认定为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学生,经常受到班主任老师的批判,心情相当郁闷,我也为他报不平。

  后来,我不断向班上团支部书记李卫俊(女)同学反映情况,团支书李卫俊同学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为人正直谦和,她多次找周德勤谈心,还向校领导反映情况,陆续纠正了那种极左的错误做法。

  生活在水62-2班和谐友好的环境里,我和他的学习热情高涨,工作干劲也很大,几乎同时递交了入团申请书,衷心希望在党的培养下,当好社会主义接班人。

  同学们激动地聊起沿途见闻和几个月的滩险观察生活,对白滩牺牲的同胞充满怀念之情,因为直到如今,还有四位船工的尸首没有找到。

  刚聊了一会儿,敖崇芳,全宏琪领着一群女同学来了,她们刚坐下来就要求我和凌时人谈谈老君滩和白沙沟泥石流见闻,让大家增长点见识。

  我和凌时人磋商了一会,决定分工合作,讲讲老君滩滩险状况和老君滩的形成原因。

  凌时人详细讲述了黄草坪,白沙沟和老君滩的相互位置,对老君滩滩险总长度,滩险段划分和老君滩总落差都作了十分明确的陈述。他还不停地用粉笔在地下描绘,並隨时回答同学们的质疑,当他讲到老君滩总长度约4。6公里,总落差却超过40米时,同学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讲着讲着,仿佛又回到那个十分惊险的滩险观察环境中,他动情地告诉同学们: 老君滩两岸多为绝壁悬崖险峻巍峨,行走时稍有不慎必定命丧黄泉!

  我俩常住黄草坪,历史上白沙沟曾多次爆发泥石流,携带出的大量石块堆积江中,逐渐形成老君滩头的“拦河大坝”。黄草坪位于老君滩笫一滩险段上游,金沙江水清晰透明,平缓温顺。流经“拦河大坝”后江水流速剧增,波涛汹涌澎湃,飞溅起冲天浪花,震天撼地的轰鸣声远传到十里之外,在神奇的大自然面前,人们也显得十分渺小。

  凌时人看见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还不时提出一些疑惑希望解答,心中也很高兴。

  末了,他十分感慨的讲了一段黄草坪流传的陈年往事: 30多年前,那还是国民政府执政时期,几位洋人探险家来到黄草坪,他们不听大伙儿劝阻,一定要强渡老君滩,落得船毁人亡的悲惨下场。后来被几个好心人在下游捞起屍首,安葬在老君山上,留下一段惨痛的历史记忆。

  在座的男女同学都听得很认真,还不时发出阵阵叹息,全宏琪轻声问道: 时间己过去了三十多年,社会己有了长足进步,有了机动船,大木船,根椐你和汪辉牛俩人的观察结论,老君滩有没有通航可能性?听完全宏琪的提问,我和凌时人立即站起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如果不对老君滩进行彻底治理,强闯老君滩的唯一下场是船毁人亡!

  其实,這不仅仅只代表我俩的看法,也代表参加滩险观察的所有船员,黄草坪彝族同胞和所有科技工作者的看法。

  听完我俩的陈述全场鸦雀无声,沉浸在茫茫思绪中,对金沙江滩王充满好奇和渴望,希望有一天能一睹它的真容。

  郭堂富曽和周德勤,陈泽芳,王家松曾在老君滩上游白滩进行过滩险观察,事故发生后曾远赴老君滩参加葬礼,也曾到白沙沟一带观看,终于一睹老君滩的真容。

  郭堂富站起身来畅述了当时的感受:白沙沟里不断有混浊的泥石流冲出来,远处有座山峰好像被拦腰切断了一半,曝露着白花花的岩石……

  我站在江边的一壿大岩石旁边向右前方凝望,由于金沙江水落差陡降,铺天盖地的波涛滚滚东去,迸发出震天撼地的巨响让人不寒而栗。

  凌时人和郭堂福的讲述使同学们对老君滩萌发了好奇心,无论男女同学都期昐有机会一暏金沙江滩王的真容。

  这时许光同学笑着冒出了一句话: 现在请汪辉牛给我们讲讲白沙沟泥石流的情况吧!以后在金沙江开展工作时,可以帮助我们提高革命警惕性哟!话刚讲完,大家忍不住又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凌时人笑着推了我一把,我赶紧站起身来向同学们娓娓道来,我谈到那位打着赤脚的彝族小女孩,带着我俩经过绝壁悬岩时的情景,和我俩初次见到白沙沟的印象:

  我们来到白沙沟的时候,发现白沙沟水流清晣清可见底,水深也就30-40cm,出口处也不太宽,大约也就50-60m,沟里堆满了园滚滚的大石头和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令人深感惊异的是,白沙沟金沙江交汇处佇立着一墫三人高的大石头,各处石楞都被水流冲刷得十分光滑,不断激发人们对逝去岁月的追忆和遐想。

  在这座大石头右前方婉若一条“拦河大坝”,水面平静流速缓慢,那是老君滩的滩前区; 过了滩前区的“ 拦河大坝”江水落差骤降流速急增,冲撞着白沙沟泥石流携带出来的各式各样大石堆,瞬时间飞卷起冲天巨浪,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大轰鸣,十里之外也能听见,令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讲到这儿,全场鸦雀无声同学们的求知欲望令人动容,我端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讲下去。

  白沙沟泥石流产生的根源究竟在哪里?是什么原因导致老君山下部山体大量坍塌?都是同学们急待获知的问题。这时候,我又向同学们谈起华东水利学院,成都地质学院师生,交通部水运规划设计院技术干部来老君滩考查的基本情況,我还与成都地质学院几位同学深入白沙沟源头一带考查,目暏了山体坍塌的真实场景。

  答案其实己经很清楚了,老君滩的主要成因是白沙沟湧入的泥石流造成的!

  由于泥石流携带的大量石块不断湧入江中,年复一年越集越多,形成一条“拦河大垻”还不断向下游一带堆积,导致水位落差剧增,总落差超过40m,形成波浪涛天的惊人场景,古往今来尚无船能过。

  几位女同学认真商量一会然后动情地说道: 老君滩形成的主要原因是白沙沟泥石流造成的,這个结论下得对!看来,目前考虑分段通航是上策!以后国家发展状大了,可以考虑在老君滩修建船闸,同时认真,彻底解决白沙沟泥石流问题,让我们中华祖国的母亲河,始终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

  笫二天上午,方镛指导员和沈老师主持召开了上级指示传达会,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任务,同学们在会东休整几天后,立即赶往攀枝花渡口特区,继续开展下阶段工作。

  在等待的日子里,同学圈流传着两条令人震惊的消息,笫一条就是毛泽东主席说: 我骑着毛驴也要到攀枝花去!在那个难忘年代里,中国人民衷心擁护毛主席,认为他是中国人民真正的大救星。

  当这个消息在班上传开后,大家聚集在一块总要谈起这个话题,希望尽快目睹伟大领袖的真容。

  还有一条广为流传的消息是,1958年庐山会议时被批判的彭德怀元帅要调到攀枝花任职,担任大三线建设副总指挥,当时大三线建设总指挥是西南局书记李井泉。

  在我要好的同学圈子里有个共识,彭德怀始终是一位颇受尊敬的革命家,无论是中华民族苦难深重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年代,还是率领志願军赴朝参战抗击美帝的峥嵘岁月里,他始终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大英雄!

  我们真诚期盼,在攀枝花能见到毛主席和彭德怀元帅,衷心表达新中国青年人对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有一次我碰到沈金山老师,希望他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我确实也不知道真假,你呢?我想了想,是不是内部文件要保祕哟!也就不好再问了。

  沈老师又微笑着对我说: 方老师对我说过,来到金沙江后你工作热情高涨,工作任务也完成得很不错!希望你继续努力,作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在一块工作,你说好吗?

  没想到学识渊博的沈老师会讲出这样掏心窩的话,弄得我一时间不知所措,我也试着回了一句: 如果有机会能与老师在一块工作,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哟!沈老师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真挚地告诉沈老师, 我是一个出生在抗战时期的年青人,从小在父母亲的敎育熏陶下长大,山河破碎的历史在童稚的心中深深扎根,新中国成立后,亲眼目暏了国家的发展和变化,努力学习报效祖国是心中不懈的追求。

  后来,沈老师又向我问起家庭出身情况,真诚祝福我在大三线建设的艰苦环境中好好磨炼自已,争取早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同学们带上行装迫不及待地登上汔车,向攀枝花方向奔去,攀枝花——那个偏僻又神秘的地方,始终是同学们的思念与想往。

  攀枝花渡口特区位于我国西南部川滇交界部位,金沙江与雅砻江交汇于此。东,北面与四川凉山彜族自治州会理,德昌,盐源3县接壤,西,南面与云南省的宁蒗,华坪,永仁3县交界,

  从会东县至攀枝花直线距离並不太远,由于四川西南部山区多为崇山峻嶺,受当时技术条件限制,唯一的办法是修建山区公路,确保人员和物资供应畅通。数十万建设大军和数万铁道兵战士齐聚在攀枝花一带,拉开了大三线建设帷幕。

  当汔车开到一个宽阔的山凹里的时侯,眼前出现的景象不同凡响令同学们非常震撼!

  开车师傅是位中年人,也是位在这一带开车的老司机,曽接送过不少奔赴攀枝花工作的年青人,他看见同学们激动的表情,就慢慢在路边一块空地上停下车来,请同学们下车后好好观看。

  同学们下车后四处观望,然后簇拥着向山凹旁走去,路边站岗的解放军战士看见我们胸前佩带的校微,笑着向我们点点头,当我们出示431工程通行证后,他还简单地向我们介绍情况,允许同学们四处走走看看。

  转了一大圈,发现中间大马路旁边还有好几条马路通向左,右侧的大山峰下部,当一阵广播声响起之后,山边立即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山凹里搭满了各式各样的帐蓬,每个帐蓬前面木板上都写有明显的标识,山凹中间有条刚建好的大马路通向远方,马路左,右侧还搭设了不少很大的白色蓬帐,穿着白大掛的人员进进出出,一顶颇大的白色蓬帐上方大木牌上,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某师医院的字样。

  大啦叭里还不断响起中国人民解放军战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袓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杨……

  在那个难忘年代里,中国人民解放军始终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也是同学们心中最崇拜的英雄!

  是他们接到命令后最先奔赴大三线建设特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手执钢钻铁锤开凿了无数数十公里长的大山洞,为抗击美帝国主义和蒋匪帮反攻大陆,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为中华民族築起生命的屏障!

  见到如此雄伟状观的感人场景,同学们纷纷表示:我们应当永运窂记这段难忘的历史,忘记就意味着背叛!

  途经那个大山凹后,汔车载着同学们向攀枝花方向急驰,山路弯弯崎岖不平,好多路段都是人工刚开辟出来的土马路,由于途経山区多岩层,马路开凿成形后,凹凸不平处用点简单的土办法处理一下就行了,汔车跑起来也很顺畅。

  就这样,汔车在丛山竣岭中足足奔波了好几天,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奋战在大山深处的解放军战士,每当汔车驰过,同学们都要打开窗户向他们挥手致意,高声呼唤:解放军战士们,你们辛苦啦!那些手执钢纤铁锹的战士们都笑着向我们打招乎,还有几位战士举起手来向我们行军礼致敬,令同学们非常感动。

  晚上就在县城的小旅社住一宿,同学们聊得最多的还是沿途的见闻和感受,难忘经历影响了我们一生。

  笫二天清早,当我们刚登上汽车后,开车的师傅笑着告诉同学们:攀枝花马上就要到啦,这可是毛主席亲自批准建设的特区啊!毛主席还说过“我骑着毛驴也要到攀枝花去!” ,同学们知不知道呀?同学们快活地点点头说: 知道,知道!

  汽车离开那个小县城不久,同学们惊奇地发现道路变得越来越宽敞,跑的汔车也越来越多,不少大客车,大货车上都挤滿了人群,慷慨激昂的歌声此起彼伏响彻四方,从全国各地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几十万建设者,在沟壑纵横的攀西大裂谷深处,用青春和热血谱写出气状山河的英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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