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一个傍晚,天气郁热沉闷的出奇,使人感到筋肉都仿佛松弛开来了。乌云越聚越多,把星星儿都遮住了。远处响了几阵闷雷,这是大雨来临前的预兆。
在斯大林大道上,有位年青人在赶路,他的军上衣已被汗水湿透了,但丝毫也没有放慢脚步。他不时抬头望一望反常的天空,两条眉毛拧成一团。他是吉林省红革会的大头头徐刚。
1967年7、8月间,吉林省长春市的文化大革命进入白热化阶段,两大派在各自头头的驱使下,大动干戈,大规模的武斗此伏彼起,流血事件不断发生。
7月的一天晚上,徐刚和吴海匆匆忙忙地赶到红革会总部。前几天汽车厂派到省红革会的常委于师傅说这几天有人要闹事,要夺一把手的权,让徐刚了解一下。
昨天是汽车厂红二派【省红革会和二总部为一派,统称红二派,得到驻军的支持】夺权半周年的日子,一个月前常委扩大会议决定召开庆祝大会,并邀请市内红二派战友来参加大会,这其实是为了制造所谓革命声势。由于最近一段时间两派磨擦不断,武斗升级,支持红二派的驻厂军代表李政委找徐刚谈话,要求汽车厂红二派取消庆祝活动。徐刚接受了军代表的建议,终止了筹备工作并派人将这一决定通知有关单位。
然而在昨天上午,汽车厂的公社派也在厂部门前开大会,群情激昂。与此同时,吉林农大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学生坐一部汽车来到汽车厂,准备在庆祝大会上演出。他们没有接到大会终止的通知,竟把车开到公社派【长春公社和东方红公社为一派,统称公社派】的队伍中去,两派水火不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发生了冲突,农大学生敌众我寡,被公社派的人抓了起来,被关到公社派的据点里去。
消息传来,徐刚和头头们感到非常震惊,他们立即开会研究对策,决定派作战部的老鲍带队救援被抓学生。老鲍带的是汽车厂设计处的战斗队,都是知识分子,战斗力不强,他们向公社派冲击了几次,没有得手,溃退了下来。
公社派害怕红二派的援军过来,便带着农大的学生突围,从东风大街向地院的方向逃去,老鲍率队在后面追赶,也无功而返。
红二派指挥部多次询问救援情况,督促徐刚他们救出农大学生,并指责汽车厂没有战斗力,救援无力。汽车厂也埋怨总部指挥无能。
晚上,徐刚继续开会,研究救援方案。在会中,又传来农大学生张某逃跑被打死的消息,大家群情激愤,都觉得决不能向公社派示弱,要为死难的战友报仇雪恨。在会上他们研究了救援的方案,一是请军代表跟公社派联系,要他们放人,二是采取强硬手段,在厂里抓几个公社派头头,以交换农大学生。
会开完后,徐刚赶往红革会总部。一到总部,徐刚就觉得情况反常。红革会作战部长老罗一再强迫一把手老曲交权,他认为老曲是知识分子,对敌斗争太右,软弱无能,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老罗把老曲的衣服都撕破了。
于师傅看到徐刚进来,便把他拉到一旁:“这老罗太不象话了,他要当第一把手,妄图扭转红革会的大方向,你来的正好,教训教训他一下!”
徐刚拍了拍老罗的肩膀,大声喊道:“老罗,你要干什么?你该明白,这一把手是各组织的代表选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罢免他?”
老罗一下子愣了,他对徐刚一向是挺尊重的,这是因为汽车厂是长春市最大的企业之一,是红革会的台柱子。他懵懂了一阵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我们现在就开会罢免他。”
老曲脱掉被撕破的衣服,有些愤愤不平:“老徐,我知道自己是知识分子,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我请求开会另选合适的人。”
于师傅也为老曲打抱不平:“老罗,你有什么权力罢免老曲?他虽说是知识分子,但他政策性强,能把握运动,不象你那样鲁莽。”
这时,吴海带着几个武斗队员进来,他一把楸住老罗:“姓罗的,你是不是活腻了?”老罗一边挣脱,一边向徐刚求救:“老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徐刚看到老罗已被降服,便拦住吴海:“放他一马,我量他再也不敢逼老曲了。”
临走时,徐刚当着老罗的面对老曲和于师傅交待:“如果老罗再闹事,打电话给我,我是不会便宜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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