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典型的水乡,沟塘密布,水草丰美。春天一到,村子里百花齐放,草长莺啼,千蝶翻飞;在花香弥漫的旷野里,小伙伴们结伴去野外游玩,我们追逐着蜻蜓、蝴蝶,或捅黄蜂窝,那玩意才叫刺激呢,每次总有人被蛰得鼻青脸肿的,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有时候,我们就着和煦的春光,在小溪里建桥筑坝,其乐无穷而不知疲倦。乏味了,把铁条弯成一个圈,再弄个钩一推,徒步滚着铁环呼啸而去。
夜幕降临,月光初上,小伙伴们便在队部的晒谷场上尽情追逐嘻闹、捉迷藏、翻跟头。那时候,乡村没有电,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就会点起煤油灯照明,那种光线是很弱的。所以,即便到了晚上,我们也不愿呆在家里,在邻居家室外大声喊着,呼朋引伴,然后,大家集中到其中某一个孩子家的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就地取材,拿起零零散散的木棍作为“武器”,分成两个阵营开始“打仗”,霎时间,乡村静谧的夜晚被我们打破,到处响起冲杀声或木棍碰撞的“砰砰”声。
夏季的夜晚,乡亲们从四面八方不请自来,齐聚防洪堤上。河边长满了杂草灌木,不知名的昆虫蛰伏在草丛、墙缝间,低吟浅唱,婉转动听。偶尔飞来的萤火虫,忽隐忽现的亮光,将夜空点缀得五彩缤纷,给水乡的夏夜平添几分温馨和浪漫。大人们摇着蒲叶扇,有的躺着静听蟋蟀的呜鸣,有的坐着给小朋友讲嫦娥的故事,或讲蛇吞象……有时候,大人讲鬼的故事,听得我们头皮发紧,背脊冷嗖嗖的。好像鬼就藏在我们附近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会冷不丁地溜出来,将我们捉走。我们既害怕又想听,就朝人堆里钻,生怕落在外面。
夏日是我儿时最快乐的季节,阳光暖融融的照着村庄的每一寸土地,也晒得人昏昏的,我们三五成群,争先恐后地往河滩边蹦去,来到河边,脱光衣服,一个个高高跃起,“嗖”地窜入河中,比谁钻得远钻的久,相互追逐,相互泼水……初次下水,是不敢往深处走的,小心翼翼地呆在河边,调皮的伙伴会趁你不注意,把你拖入深水中,免不了喝几口水,然后被送到岸边,时间长了就学会了游泳。
那个时候,我最盼望的事就是下一场大雪了,每到下雪,我们绝不会躲到屋里白白看雪花飘舞的,总是迫不及待地冲进雪地,享受雪花溜进脖子里的那种凉爽,感受脚下那种“咯吱咯吱”的脆响。然后,扫开一片雪,用木棍支起一个箩筐,撒上一些稻谷,然后,拴上一根细细的绳子扯到屋里,关上门,隔着门缝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就等那些无处觅食的麻雀上钩。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一无所获,但是,捕鸟过程还是充满期待和快乐的。
那是一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邻居周婆婆家种的菜瓜就是我儿时梦寐以求的美味。炎炎烈日晒得大人们都躲进屋里不停地扇扇子,我和几个小伙伴就展开了我们的“美食行动”,那天中午,热风毒辣辣地吹着,昆虫在草丛中有气无力的鸣叫,蝉鸣紧一阵松一阵地催促我们抓紧行动,田野里的娃声此起彼伏,像是乐团演奏的进行曲,让人振奋。我们从篱笆的缝隙里钻进去,蹲下身子四处张望,周婆婆家满园的菜瓜在太阳底下静悄悄地躺着,对着我们眨眼睛,调皮地诱惑我们,我咽了咽口水,摘了就吃,幸福的汁水溢满我满足的笑容中。
最开心的活动莫过于抓鱼了。在溪沟里,先一二十米的用泥土一段一段的截断,然后用脸盆、木桶从内将水一盆盆一桶桶的舀到外面,水越来越少了,鱼们开始乱着一团起来,活蹦乱跳,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末日的到来,也让我们看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开始抓鱼。
当沟里的水只剩中央的一点点了,我们才会开始捉鱼,稍大的鱼捉得差不多了,然后用筲箕去捞俘在水面的小鱼,捞一下保证有几条抑或几十条小鱼的收获。然后,把手伸进淤泥里慢慢的摸着,因为有些比较大的鲫鱼之类会钻在淤泥里去,若用筲箕是难以打捞到的,只有用手摸着,碰到鱼后就迅速握住,摸到鲫鱼还好,容易捉住,但摸到黄蟮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黄蟮的身子很滑,一不小心就会让他溜走。摸着、捞着,我们的小手冻得通红,嘴唇发紫,但我们似乎还没感觉身体的寒冷,一心一意捞着鱼,眼睛死死的盯住水面,只要鱼们敢出来冒个泡,我们就会用筲箕往目标一捞,保证把鱼变成我们的桶中之物。当我们确认没鱼可捞了,才会开始放水,开始下一段的捕捞工作。
当我带着捕捞工具回到家,母亲总会赶紧帮我脱衣服,叫我去洗澡。随后,我们家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荤菜,让我感到自豪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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