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一位同学,他叫符某某【他还键在,恕不署名】,他比我高一年级,但个子比我还要小,同学们都叫他“小桐”,他在拔点中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
1968年7月29日,县革委会调动了一千多的武装人员,在我大队进行了拔点行动。在拔点中,我的一些同学被打死了,但符某某同学还是有点运气,他虽然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生命。
符某某也是文中井岗山学生,在6月份,为了建立所谓的“新据点”,他跟随王诚树老师来到了建华山,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当拔点开始时,同学们分头逃命,他也跟在后面狂奔。但他体小力衰,跑了一会就大气吁吁,大汗淋漓,两条腿也瘫软了。一会儿,前面的同学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人生地不熟,再走也没有目标了,于是他决定找一个地方隐蔽下来,等待体力恢复了以后再说。正好附近有一个小沙丘,上面长满了野波罗树丛和茅草,这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他爬上了小沙丘,钻进了野波罗树丛,半依在小沙丘上,舒了一口气,神志慢慢地恢复过来。这地方地势俏高,视界很好,既可以看到海边,也可以看到二场那里的几栋小木楼。这里离二场不远。
一会儿,二场方向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枪声,而且人声嘈杂。他知道同学们已经跟联总派民兵发生了遭遇,或许有了伤亡。他的精神极度紧张。
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烤炙着沙丘,野波罗树丛里密不透风,酷热异常,象个蒸笼一样。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不进,饥渴难忍。但他坚持着不爬出野波罗树丛,他决定在这里呆到天黑,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久,外面人声鼎沸,他拔开树叶往外一看,大吃了一惊:一群又一群的联总派民兵正在向他这里靠拢,很快地就把这个小沙丘围得象铁桶一样。
一阵电喇叭声传进了他的耳膜: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是没有出路的。我命令你们,赶快出来交枪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一阵沉默。符某某同学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思想准备,他在旁边找到了一块石头,准备好联总派民兵一冲进来,就跟他们进行拼命。
但民兵们并没有冲进来抓他,而是乱打枪。一阵阵枪弹从他头顶上飞过。
“不要打死他!抓活的!”一个指挥官模样的联总派民兵吆喝着,“指挥部需要一个舌头!”
原来联总派民兵折腾了大半天,仅打死了两个手无寸铁的井系旗派学生,一个头头也没有发现。指挥部需要抓一个活的井系旗派俘虏,以便讯问井系旗派头头们的去向。
僵持了一会儿,小符手握石头,终于走出了野波罗树丛。
他一边向联总派民兵走来,一边高喊着口号。
民兵们发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怕死的人。他们一面朝着他头顶上开枪,一面连连往后退。
一个精彩的场景:一大群全付武装的人包围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却无可奈何:一边是激烈的枪声,一边是激昂的口号声。
民兵们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围住了一个井系旗派学生。他们当中许多人好象不是来参加战斗,而是来看热闹的。指挥官最后下了决心:“冲上去!把他捆起来!”
几个民兵冲了上去,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搏斗,小符拼命挣扎,不断喊着口号。
小符终于被制服了,他身上伤痕累累,头上满是鲜血。
小符被押到了设在建华山大队部的东南线剿匪指挥部,指挥官们马上对他进行了审讯。
问:潘先阳、王诚树他们去哪啦?
答:不知道。我许多天都没有见到他们。
问:潘先阳、王诚树的据点在哪里?武器在哪里?
答:我们没有据点。我也没有看到一支枪。
问:王诚树的计划是什么?
答:我没有看到计划。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计划。
问:你是一个学生,你为什么来建华山?
答:我没事干,我来这里找同学玩。
问:你的同学都跑到哪里去了?
答:我不知道。我们都跑散了。
问:你知罪不?
答:我没有罪。
“这个可恶的井系旗派,给我打!”几个联总派民兵又对符某某同学进行了一番“加工”,他的身上又多添了几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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