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孕育了无数宝藏
有一种黑色元素
能发光和释放热量
啊!煤,地壳深处的太阳
职业有七十二行
有一行在井下闪光
啊!煤矿采掘工人
新中国最可爱的人
【掘进吧!咱们工人有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变了样。”这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最流行的歌曲,歌曲的名就叫《咱们工人有力量》,歌曲唱出了工人兄弟的心声,歌颂和赞扬广大工人阶级用无穷的力量创造的一个又一个辉煌。
我于1978年3月来到北票和尚沟煤矿,正式参加工作,成为一名有“铁饭碗”著称的国营企业工人。在生产过程中,亲眼见证、亲身经历了采掘工人们那改天换地、气吞山河的伟大壮举,见证了工人们创造的一个又一个奇迹。感悟到了咱们工人有力量不是一句空话。
简短的新工人入矿安全生产培训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当时和尚沟煤矿最能打硬仗的掘进队──7231掘进队,当了一名普通的掘进工人。
这是一支有着光荣称号和能打硬仗而著称的英雄队伍,它成立于1972年3月1日,因此而得名。参加过锦州哈莫山煤矿、建平二十家子煤矿以及朝阳煤矿等十多场大会战,每次会战都以进米速度快、工程质量达标和安全生产无事故而夺冠。在1972年12月,掘进队队长王树银,出席了由中央煤炭部组织召开的煤炭系统群英会,受到了华国锋主席的亲切接见,在会上,该掘进队被授予“特别能战斗的掘进队”的光荣称号。
掘进队是和尚沟煤矿直属单位,三十多人的队伍,组织结构具有很强的独立性,而执行生产任务又具有的流动性的特点。它下设三个分队,每个分队十二、三个人。劳动时间采取的是三班倒,每八小时为一个工作日,三个分队,也就是三个小班,轮流转,形成了二十四小时流水作业。
我当时被分到一分队,这一分队在三个分队中,又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队伍,全分队十三个人,个个身怀绝技。分队长吕文忠智勇双全,能掐会算。据说他在井下工作十七年,没歇过一次工伤,他还凭借自己在井下积累的经验,多次避免了可能发生的事故。有一次,他正带领全班人马在工作面作业,突然发现有众多老鼠不知道都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而且当时老鼠一反常态,不怕人。于是,他根据老鼠的反常现象判断,可能要有什么大的井下事故发生,在没来得及请示上级领导的情况下,立刻带领全班工人撤出了工作面。结果,两个小时后,井下发生了严重的透水事故,再看他们之前的那个工作面全部被大水吞没。为此,他受到了矿党委的通报嘉奖,还在掘进队里获得了“井下军师”的绰号。
副分队长、老工人姚立平,是个风锤手,不怕苦,不怕累,人送外号“拼命三郎”。在1972年锦州哈莫山煤矿大会战中,在两台打眼风锤有一台发生故障的情况下,就他一个人用一台风锤打了三茬炮,创造了一个小班主巷道掘进4,89米的全国纪录。
所谓掘进,就是挖掘、开凿、前进的意思。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数人,一说起井下生产,只知道采煤。而至于什么是掘进、掘进起什么作用?知之甚少。
其实,掘进在井下生产过程中处于重要地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打一个形象的比方,井下生产就好像是一场排球比赛,采煤工人就是获奖的运动员,而掘进工人是陪练队员,是幕后英雄。掘进的目的是为了采煤,为采煤创造条件,也可以说,井下如果没有掘进,就不会开采出煤炭来。
井下四大工种:采煤、掘进、运输和机电,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采煤。它们之间的关系是,掘进是开路先锋,打头阵;采煤是成果,是辉煌;而运输和机电则是为采煤和掘进服务的,是井下生产的保证。
我第一天下井,是既感到新鲜又害怕,没入井之前盼着快点入井,可当我坐上了人车,随着人车沿着四十五度坡度徐徐下滑离开地面,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靠头顶上的矿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让我领悟了没上班之前有人对我说的话,那就是“井下工人是在阳间吃饭,去阴间干活。”而当人车放到井底,我跟在老工人身后踉踉跄跄地来到工作面,用眼睛环视四周,发现两壁和头顶上的岩石都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不怪人们说井下工作就是四块是石头夹一块肉,这话还真不假。”我当时在心里想着。
两个小时过后,打完眼该放炮了,随着放炮员一声大喊:“放炮了!”就听见“轰隆轰隆”的炮声,好像是山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聋。我学着老工人的样子,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张着嘴巴,闭着眼睛,等待着炮声的消声匿迹。
在农村老家的时候,也听过放炮的声音,可那是在地面上,而现在是在井下的山洞里,四面都是岩石峭壁,声音传不出去,只能往人的耳朵眼里钻。
累,是井下工作中的又一种煎熬。放炮崩下来的大块大块的石头,都要靠这十多个人用手装到矿车里,最多的时候一个小班装过三十二车。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当时浑身上下全是汗水。
当把这些蹦下来的岩石全都清理干净之后,前边的掌子面又开始用风锤打眼了,然后再放炮,重复着第一遍的程序。平时,一个小班两茬炮;而要是赶上大会战,就最少三茬炮,不常见得还有四茬炮的时候。
考虑到我是头一天下井,还是新工人,分队长格外照顾我,让我干一些比较轻快的活,比如说,去井下停车场给井上调度打电话,要风、要车皮、要木材等等,把矿车要下来之后,把空车推到工作面,再把装满岩石的重车,推到车场子去。
尽管这些让老工人们看来都是最轻的活,可是,我仍然觉得累得够呛,两条腿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举步维艰。以至于到点下班,上人车的时候,我竟然连人车都上不去,还是在老工人师傅的帮助下才上了车。
这一天下来,我虽然身体感觉很累,疲惫不堪,但是,我的心情却非常愉快,因为,我除了挣到工钱以外,中午在井下还有保健细粮吃。这是当时对井下采掘工人的特殊待遇。我当时看着分给我的三个白花花的大馒头,顿时心花怒放,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可不是我没出息,见着好吃的就走不动道,而是为我能够自己挣到细粮吃感到高兴。
三个馒头,我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下班我拿回家交给了妈妈。我看着妈妈、弟弟和妹妹吃着我拿回的馒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不仅勾起我十七岁那年,去清河门倒卖鸡蛋挣钱以后,买了苞米,回家让妈妈贴了一锅纯苞米面饼子的回忆。相比之下,如今又上了一个新台阶,说明我的能力在提高,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和改善着家里的生活质量,从而,也就更加坚定了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心。
妹妹景玲,用手举着半个馒头问我,说:“哥!这馒头以后会天天有吗?你以后会天天往回拿吗?”我没说话,只是冲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上班三天以后,我被彻底累垮了,严重到夜间下地解手回来,大胯骨疼的竟然上不去炕了。
夜深了,但是,矿山附近的夜晚不是很寂静,不时地从矿井那边传来隆隆的矿车入井的声音和火车那刺耳的汽笛声。尽管如此,劳累一天的人们也都早已进入了梦乡。
那几天,我常常是刚黑天就困得受不了,想睡觉,可睡一会就醒。妈妈告诉我说,那就是因为我身体超负荷劳动而太疲劳的原因。那天晚上又是睡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醒了,正听见妈妈和爸爸的谈话。
就听妈妈说:“你在矿上也算是老工人了,就没有个有能耐的好朋友啥的,找找领导,给咱们儿子从井下调上来吧!看把孩子累的,我看着忒心疼了!”
妈妈说完了,没听爸爸言语,屋里肃静了好一会,这时,就听妈妈又说话了,而且这次是明显带着哭腔说的,她说“这孩子从小在老家就受累,你不在家,他十三、四就当大老爷们使唤,还吃不上,看他那瘦了吧唧的体格,干那么累的活,怎么受的了啊!”
妈妈说完了,爸爸仍然没表态,妈妈就着急推了爸爸一把,说:“你睡着了咋地,我说话你没听见呀?”这回爸爸说话了,就见他闭着眼睛,说:“咱们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交的朋友也都和咱们一样,都没能耐找人家谁去呀!和领导既没亲戚,也没关系,咋往上边调呀!”又沉默了一会,爸爸接着说:“年轻人干点活,累不坏,更累不死,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正在部队当兵呢!当时四野解放军南下入关急行军走了七天七夜,光鞋就穿坏七八双,不也过来了吗?现在干点活,累点,算啥呀!”
说完,不大一会,就听见爸爸打起了鼾声。后来我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只有妈妈一夜没合眼,早晨起来,我看见妈妈眼睛红红的,面容看上去也憔悴了很多。看我起来了,她还强打精神,轻笑着对我说:“你先凑合干着,等过几天让你爸找找人,托托关系,看看能把你从井下调上来吗!”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就急着吃饭,准备上班。这时就见妈妈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了,笑盈盈地让我趁热吃。妈妈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是哪个孩子有病了,还是有谁干活累了,她都会蒸一碗鸡蛋羹,以此来缓解你的病痛和劳累。因为,她也实在没有别的能力来眷顾自己的儿女,只会通过这个方式来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吃完饭,我咬着牙准备上班,在走出家门,要和妈妈道别时,我对她说:“妈!告诉我爸,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也不用托人找关系,我哪都不去,就在掘进队干了!”
因为我前两天对调出井下还抱有幻想,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别人一样,到地面上来工作。可是,听了昨晚爸爸和妈妈的对话,让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于是,我就想:“与其没有退路,还不如勇往直前,杀出一条通天之路来呢!”
日历一篇一篇地翻,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我也逐渐适应了掘进的工作,而且我不再干杂活,也不再害怕放炮声,还跟着放炮员装药、放炮,学习风锤打眼技术,在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偷着练习。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呢!”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能熟练地使用风锤,能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风锤手。
矿井井下的巷道很短,可是,我人生的路却很长。这才是我万里长征刚刚迈出的第一步,前面可能会有更多的激流险滩需要我去跨越;可能有更大的困难要去面对。但是,我都不会退缩,要坚强面对。我是喝着牤牛河水长大的、有血性的汉子,我要在漫长的人生舞台上,施展才华,展现风采。
我时刻都不忘,我是忙牛河的儿子。让牤牛河为我作证:我是好样的,不是孬种;我和牤牛河一样,是有雄心,有骨气的人!
【在分队长的岗位上】
分队长吕文忠调走了,和他一起调走的还有六、七个与他工龄差不多长的掘进队老工人。当然,矿里又给分配了新工人,补充了新的力量。这就是一九七八年年终时候的事。
分队长调走并没让我感到意外,因为,在前几天就从矿里传出消息,朝阳地质勘探队要从和尚沟煤矿抽调一批有井下作业经验的老工人,去地质队工作,听说名单里就有吕文忠的名字。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让我没想到的还有,就是经过掘进队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由我担任一分队的分队长。要知道,此时我参加工作才刚刚十一个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记得那天早晨我上班,妈妈送我到大门口,就看见门前那棵大杨树上有好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就说:“这喜鹊忒烦人了,一早晨瞎叫唤啥呀!”这时就听妈妈说:“哎,你别那么说呀,喜鹊早晨叫,好呀!你没听说过吗?那叫早报喜,晚报财,中午报啥啥不来。这就说明咱们家要有喜事啦!”
我没时间听妈妈细说,急着上班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想着妈妈刚才的话,惬意地笑了,心里想:“喜事,有啥喜事呀!还不就是盼着我早点娶媳妇呗!”
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尤其是早晨,凛冽的寒风刺骨的冷,可我却一点不觉得冷,我顶着寒风,披着晨辉,向着我工作的地点四井走去。
我只知道妈妈每次圆梦都很灵验,可没想到她听喜鹊叫也非常准。当我刚到队部坐下,等着队部领导来开班前会,看见新调来的党支部书记付成江同志来了,他代表掘进队领导班子宣布由我担任一分队的分队长。
在他宣布完决定的一刹那,我环视四周,发现有好几个比我资格老、工龄长的老工人明显露出不服的表情。相信付书记也肯定看见了,要不然等到散会后,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就听他说:“分队长官不算大,可是,责任很大,想干的人也不少。以后遇事要多想想,啥事要自己亲自过问,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谁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什么!”
我当时就以为付书记是在说那几个老工人,嫉妒我当分队长呗!要不就是例行公事,嘱咐我应该如何当好分队长,而更深的含义我却没领会到。直到一周以后,我才真正领悟到了他说这话的真谛。
腾光明,一分队的老工人,放炮员。他常炫耀自己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工龄比你们年龄都大。他对领导没让他当分队长十分不满,可又不敢和领导闹,所以就拿我出气。我上任第一天,在班前会上,学着老分队长呂文忠的样子安排生产,进行人员和任务分工,当我安排他继续当放炮员,让他去火药库支火药,往井下拿炮土时,他显得很不耐烦,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呢,他就把话抢过去,说:“别罗嗦了,我啥都知道,我工龄比你岁数都大。”“他这是明显瞧不起我呀!以后我得提防着他点。”我心里话。
的确,人家说得也没错,当时他已经入矿20多年了,而我才是一个只有21岁的新工人蛋子,他怎么会瞧得起我呢?而且,人家也确实做的很好,一个班下来,没有让我能挑出毛病的地方。第二天、第三天也不差。这时我就想,可能是自己太多疑了,人家老工人,思想觉悟高,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可正在这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是频频发生。首先,在第四天,当打完眼,装完火药的时候,却发现没拿炮土,没有炮土就放不了炮。他当时还表现出很自责的样子,一拍大腿,说:“看我这记性,咋把这事给忘了呢!”我也就信以为真。没办法,只好往队部打电话,让值班的领导把炮土用矿车捎下来。而在第五天,他又故意把火药装错,使炮虽然响了,但是,却没有蹦下几块岩石来,没有达到进米的目的,可是,这回他又说疏忽大意了;我开始半信半疑了。而第六天,当他用炮轰倒三、四架主巷道的木头棚子以后,我彻底醒悟了,彻底看清了他,他根本不是什么疏忽大意,更不是记性不好,而是故意整人,故意祸害人。
常言说得好,凡事不过三。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闹扯,我岂能容他嚣张下去!心里就想:“抓住他这件事,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当时我就给井上队部值班的领导打电话,请求领导下井来现场查看。之后,带领全班人马立刻升井开会。在会上,我把他这一周来的表现,都一五一十地向领导做了叙述。最后我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看出你居心不良,但是,我念你是老同志,你的工龄比我的岁数都大,没和你计较,希望你能自觉。可你拿我当傻子,最后还变本加厉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工作态度问题。说严重点就是搞破坏生产,懂吗?”
我这一给他上纲上线,他受不了啦,就看他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坐在那,像斗败的公鸡蔫头耷拉脑的,低头不语。之前的嚣张气焰彻底被打了下去。
这就叫邪不压正,这就是正义力量的伟大!
当天晚上,我把他这七天来的所犯的错误整理成书面材料,详细陈述了他的错误经过,并且还谈了自己对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意见。第二天上班交给了队部领导。
那是我初中毕业以后,第一次执笔写东西,虽搁置一年多手对笔的感觉生疏了很多,但我凭借深厚的写作底蕴和扎实的文化基础知识,写出的汇报材料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字迹清楚,笔画流畅,语句通顺,措辞得当。以至于当把材料交给付书记时,他看了以后,连声称赞:“好!写得好,不但内容好,而且,字写得漂亮。”从此以后,我在掘进队,乃至整个井口都有了名,都知道掘进队有个秀才叫赵景信。
真就应了那句老话:“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的一次不经意的汇报材料,竟对我后来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甚至对我后来调离井下、从事新的工作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还得感谢腾光明呢!要不是他胡闹,我可能还要在井下走很长一段路。
根据腾光明的错误表现和给掘进队造成的影响,掘进队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给予他停产一周,在全队三个班轮流作检讨,并且根据他的认识错误的态度,考虑上报矿里,通报全矿。
我当时就向付书记求情,说:“不管怎么说,滕师傅也是有二十多年工龄的老工人了,在咱们队里做检查,批评教育就行了,尽可能别往矿里报,再说,那样做对咱们掘进队,也没什么好处。”
别看我和付书记这么说,不让上报矿里,可我当着腾光明的面可不那么说。记得在队里做出对他的处理决定,当听说要把他的事报告矿里以后,他彻底害怕了。那天我下班刚到家,就见他和他媳妇在我们家正和我妈说话呢!不用问,肯定是找我妈求情来了。
要说我们两家离着也不远,她媳妇和我妈平时关系还不错,来来往往的,于是,今天就趁着我没下班之前,两口子就拿着礼物来到我们家,找我妈求情。
我态度冰冷,板着面孔,一句话也没说。可这时我妈说话了,就听她说:“景信,你看看和你们领导说说,就别把你腾叔弄到矿里去通报了,你腾叔都四十多岁了,这弄到矿里去多丢人呀!”说着,就凑到我跟前,冲着我轻声地耳语了一句:“都前后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不就算了吧,看!今天还拿了礼物来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报不报矿里不是我说了算,是队部领导研究决定的,再说,这有事说事,把东西拿回去,我可受不起。”我说这话是双层意思,既是说给妈妈听的,也是说给他们两口子听的。可我妈哪懂我的意思?还怕我不答应人家,就又嚷嚷开了,说道:“你从小长这么大,妈都没求过你,今天就算妈求你了,就别往上报了,啊!”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看着正直善良的妈妈,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同时对他们说:“我开始就不赞成上报矿里,所以,早就和队部领导说过了,但至于领导最后报还是不报,我就不知道了。”
“不报了,那就是不报了。看!我说啥来着,我儿子随我,心眼好使。”妈妈听完我的话,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像是她自己的事似的。
第二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挂在墙上的时钟当当地敲响六下,可是,我仍然闭着眼睛躺着,不愿意起来。正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鸡蛋羹的香味从厨房那边飘进来,直往我鼻子里钻。馋得我忍不住,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此时,就看妈妈端着一小盆香喷喷的鸡蛋羹进来了,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冲着炕上大声的喊道:“起床了,孩子们,起来喝鸡蛋羹了。”
“妈,今天咋蒸这些鸡蛋羹呀!有啥喜事啊!”调皮的景玲妹妹又在和妈妈斗嘴撒娇了。妈妈也不看她,但却回答她问的话,就听她乐呵呵的说:“有喜事,当然有喜事啦!你哥现在当大领导了,人家都拿东西来看我,找我来求情了,这还不是喜事吗?”妈妈就是妈妈,遇到困难或者有病的时候,她为了给你战胜困的勇气和缓解你病痛的折磨,她会给你蒸一碗鸡蛋羹;而当你取得成绩、获得殊荣的时候他同样会蒸鸡蛋羹来为你祝贺!那可称得上是人世间最昂贵、最稀有的的奖品呀!
1979年“五、一”劳动节期间,煤炭系统掀起了“学大庆,赶开滦”的热潮,掘进队在和尚沟煤矿三井开展了四班交叉大会战,我率领一分队与其它分队展开了劳动竞赛。那真是天天创记录,月月放高产。在工作面作业中,我经常埋怨风锤手技术不过硬,打眼太慢,常常忍不住自己上阵。当时我22岁,体重138斤,正值青春,风华正茂。就那风锤连同风管和水管加在一起有一百八十斤重,我上前用一只手拎起来就走,脸不红,气不喘。就连我们分队的大力士赵军都为我竖大拇指点赞!
我还率先在掘进队实行效益工资改革,对在工作中表现突出,任劳任怨的人,给予奖励;而对出工不出力,投机取巧的人,进行惩罚。
记得在刚开始执行效益工资时,分队里有一个新分来的复员兵,他姓劳,叫劳春辉。他本来就不情愿在井下干,再加上认为自己当过兵,是功臣,理应受到照顾,所以干活时找尖蹭滑、吊儿郎当的,工人们对他意见很大,可是他家是北票县城里的,平时喜欢打仗斗殴,大家还都不敢惹他,敢怒而不敢言。我是分队长,再说这个办法是我先提出来的,别人不说行,可我不能不管呀!于是,在对他进行多次说服教育仍不改正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扣工资的惩罚。这下他急了,在会上就指着我鼻子,说:“你长几个脑袋,敢扣我工资,老子当过兵,是国家的功臣。你懂吗你?”
“我懂,我清楚得很,我知道你曾经是军人,但现在不是了,你现在是一名井下掘进工,是我的兵。是我的兵,就得听我的,你听懂了吗?”我当时那带着质问口气的锋利语言和从眼睛里射出的怒光,让他当场闭口无言,张口结舌,眼睛也不再敢看我,好像泄了气皮球,低着头坐下了。
我这人从下就有个怕软不怕硬的犟脾气,为这没少吃亏。当时在新来的工人里,还有一个叫梁永生复员兵,和劳春辉一样都是北票县城里的家,可他与劳春辉截然不同,不仅能干,而且人还厚道,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有的人就欺负他老实,干活时使劲指使他,可是,每到评谁该奖谁该罚时,却没人说该奖励他,好像他那么干是应该的。所以,我就会站出来说话,把罚别人的钱奖励给他。时间一长,有的人就说我有偏心,故意护着他。我就在班前会上,开诚布公地说:“要说我偏向梁永生,我也承认,我是偏向他。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偏向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偏向他干出的活。如果今后有谁也像他那么干,不怕脏,不怕累,我一样也会偏向他。”
在分队长的岗位上,我一干就是两年零四个月,在这期间,我带领一分队,继承老分队长呂文忠为分队留下的优良传统,并且在此基础上,还为分队创造了好几项井下掘进纪录和荣誉——四井半液岩主巷道小班进5?23米;四井半液岩主巷道木支架棚子样板;三井打车场子小班装岩石33车;连续两年没发生重大伤亡事故;连续两年被评为出席矿里的优秀班组。
1981年5月3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当时代表北票和尚沟煤矿的标志性建筑物,新建成的储煤仓,在早晨七彩霞光的照射下,格外雄伟、醒目;传送带拖着煤沿着固定的轨道撒着欢地跑。那轰隆隆的机器声和传送带发出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在彰显着矿山那与生俱来的喧闹、沸腾的个性。
我又和往常一样,披着晨辉去上班了。可当我走到掘进队的时候,付书记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对我说,掘进队接到了矿劳动工资科下发的有关我的调动命令,调我回矿里另行分配工作。
我没感到意外,倒是付书记觉得我决定很草率,就听他对我说:“你真想好要走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走,你将来在生产单位会很有发展前途的。”他看我没说话,就又轻声地说:“我马上要去五井当副书记了,我想把你带走去给我当掘进队队长。”
付书记是真情真意,而我要调走也是一样毫不动摇,因为,我的心不属于这里,我更不向往仕途,我选择的那条路,是人世间最伟大、最光辉之路。
【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死”这个字眼谁都不愿意提起,更没有谁无缘无故的愿意去死。可是死又是必然的,无论是谁,最后谁都无法逃避这个残酷的事实,这可以说是不可争辩的权威发布。正如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的那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人对自己的生不知道,而对死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会怎么样、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就连家喻户晓的古代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也没能算到他会在五十三岁的时候病死在五丈原。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上,都经历过无数次的危险和惊险瞬间,用一句俗话说,有时候都摸到阎王爷的鼻子了,但不管怎么说,不管如何惊险,只要还活着,那就是幸福;只有还活着,才是硬道理。
想一想我自己,在走过的里程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危险,有时也会挑战生命的极限。
刚出生时闹饥荒,没饿死;十二、三岁就当大老爷们使唤,没累死;十六岁去清河门倒卖鸡蛋,在公路与马相撞,没撞死;不小心失足掉进大井里,没淹死;大大小小的病痛,没折磨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大命之人,虽然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和危险,但都能化险为夷,不能不说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与恩宠。我感谢上苍,感谢父母,感谢所有关心我、爱护我、救过我命的人。正是因为有了他们那瞬间的感动,才有了我后来的有用之躯,才有机会去感动别人,也才有了我后来的成就。
在众多危险经历中,有两次是发生在青年时期,在井下当掘进工人的时候。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场景,让我终生难忘,就是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那时,我刚下井当工人,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炼,我基本上适应了井下的各项工作,比刚到井下的时候轻松了许多,所以,每天下班以后,或者是休班的时候,就有了一些愉快的业余生活。
说起当时的娱乐活动,当数去矿山俱乐部看电影了,那时候,每到周六、周日,或者是节假日,俱乐部都要放电影,两角钱一张的电影票要提前预购,买晚了就没有票了。
年轻人,除了看电影以外,还利用看电影的机会,进行谈情说爱、约会,有的还相对象。总之,俱乐部是当时人们工作之余,进行文化娱乐活动和轻松消遣的好场所,更是矿山政治文化活动的中心。
我当时21岁,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刚刚参加工作,虽然井下工作不算理想,可是,我人长得帅,再加上是国营工,这在当时是最最靓丽的两张名片,正所谓:“一俊遮百丑”。所以,追我的姑娘,想和我处对象的,也大有人在。
井下工人到点下班抢着坐人车升井,那情景真好像是打了败仗的逃兵抢着坐火车逃命一般,乱象丛生。人们为了能赶上第一趟车,都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攒足了劲从工作面朝车场子跑。如果赶不上,那就得等下趟车,两趟车中间相差四十多分钟。往往第二趟车才到地面,坐第一趟车升井的人们,都早已洗完澡,换完衣服回家了。
所谓人车,顾名思义,就是拉人的车,是井下工人下井、升井时所乘坐的车。它与往井上拉煤、拉岩石的车一样,都是铁皮的矿车。一个车皮里坐三到四个人。
那天晚上矿山俱乐部放的电影名叫《望乡》,那是改革开放以后上演的第一部译制片,所以,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我女朋友托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买了两张票,说好,就等着我下班去看电影了,所以,我很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坐头趟车。可是,有很多时候事与愿违,你越觉得有把握的事,可偏偏出差,就在我急匆匆地往前跑,就要到人车跟前的时候,就听分队长说:“小赵,你把镐头落下了吧?你咋没拿镐头呀!”我一听,顿时心里一惊,心想:“对呀,镐头咋没拿呢!”我当时不由分说,转身就往工作面炮,这时,我还听分队长大声地喊道:“不赶趟,你就坐下趟车吧。”我哪顾得上听他的话,他又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事?我简直就像飞一般炮回工作面,拿起镐头转身又开始往人车跟前飞奔,等我满头大汗地跑到人车跟前时,车就要起动了,我急忙用一只手抓住车帮,豁出命来往车上蹿,等我刚迈上去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迈上去,正弓着腰,挺着背的时候,人车就开始提速了,这时坐在前面车皮里的呂文忠大声惊呼:“小赵,快趴下,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和我在一个车皮里的副分队长姚立平,上前一把抓住我,一下子就把我摁在车里了。就在把我摁到车里的一刹那,我当时躬腰挺背的上方正好有很长一溜凸出的巨石,人车在它的下方呼啸而过。如果呂文忠当时不大喊一声;如果姚立平不果断出手将我摁在车里,那我后背就会被岩石刮得血肉横飞,连生命都没有了,还看什么电影?
瞬间的危险过后,剩下的就是烙印在心灵上那永久的感动和教训,让类似的惊险一幕永远别再重演。
有的人把危险和灾难称之为魔鬼,而将在危险和灾难来临时抢救生命的人称之为生命之神,或是上帝的使者。在现实的人类生存的自然状态之中,有时死神会露出魔鬼的微笑,在悄悄地靠近着全然不知的生者。当上帝挥起了他那双呵护生灵的神来之手,死神也只能灰溜溜地退却。
但是,上帝也不是万能的,神来之手也不是无限的大,也有他疏忽的时候,或者是悟不过来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会屡屡发生惨绝人寰的像地震、飞机失事、交通事故等等这些天灾人祸的原因。
要说我抢着坐人车忙着升井,是人为引来的魔鬼,那么,在后来的一次险些发生的井下劫难中,就是魔鬼的一次偷袭了。好在苍天有眼,让我及时发现了他的阴谋,才使我和我的兄弟们躲过了一劫。
1979年8月4日,为了纪念华主席视察开滦煤矿三周年,全国工业企业掀起了一股“学大庆,赶开滦”的热潮,再加上那年的三月,我国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举国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作为工业龙头老大的煤炭企业就更不能落后,当时朝阳煤炭局提出的口号是:“大干一百天,煤炭创高产,安全无事故,目标超开滦”。
当时我们掘进队正在四井的井下十片打千米主巷道,实行的是四班交叉大会战。四井的地质特点就是半液岩体,岩石结构比较松弛,压力大。所以,为了防止发生塌方冒顶的现象,作业时在工作面后边必须跟着木支架棚子,尽管如此,有时候巷道四周压力太大了,就连直径0?5米那么粗的松木棚子,也会顷刻被压垮,木头也会折成两段。
有一天上三班,在放完炮以后,我就用湿毛巾捂着嘴,顶着炮烟进了掌子面,想看看放炮之后的进米情况,看看做支架的木头棚子放炮轰到了没有。如果情况一切正常的话,队员们下一步就要把放炮崩下来的岩石装到矿车里,清理干净后,再组织进行下一轮作业。
我当时一个人拿着镐头,走到掌子头,用矿灯往巷道顶上一照,就看上面的半液岩体都张牙舞爪不情愿地挤在一起,好像随时都要从上边掉下来似的。但看上去好像还没什么大事,于是,我就让其他工人进来干活,可正当工人们朝这边走来还没到掌子面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头顶上有岩石要掉下来的声音,并且此时从上面不停地往下掉小石子。
“要冒顶”!我抬着头朝上边看着,嘴里大声地喊道,就在此时,往下掉落的小石子明显增多了,就好像是下雨一样。而且岩石之间摩擦拥挤声音越来越大。这是典型的冒顶塌方之前的征兆。我当时朝外边大喊一声:“快跑!”说时迟,那时快,我身子几乎和声音一起从掌子头飞了出去,真好像离弦的箭一般,以至于把当时站在离我最近的新工人任起峰都撞出去三、四米远,我们俩同时摔倒在地上。而这时就听我们俩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噼啦啪啦往下掉石头的声音。再看整个巷道全被烟雾所笼罩。过了好一会,听着里边没动静了,我们俩才慢慢爬起来。这时就见跑到外面去的弟兄们也都跑了进来,因为全是烟雾,啥也看不见,所以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喊道:“分队长!小任!你们俩没事吧?”当他们与我们俩撞到一起时,这才知道我们俩没被埋在里边。
当时大家就那么抱着,很久,很久!谁都不想放开,更有眼泪流下来。
井下有四项重大事故,即瓦斯爆炸、透水、冒顶塌方和跑车。其中,冒顶塌方是最常发的事故,所以,别看他排第三位,但是,它的危害性也非常大。
事故过后,我受到了掘进队领导的表扬,并且在年终表奖会上被矿里授予“安全生产标兵”的光荣称号,还给了我一定数额的物质奖励。可在我看来无论是给于我的荣誉,还是金钱,与我当时那句“快跑”的一嗓子相比都逊色得多,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在我那高声呐喊的瞬间得到生还,这难道还不是人世间最珍贵的礼物吗?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2015年在朝阳有幸与任起峰相见,小酌期间谈到当年在井下的那个惊险瞬间,俩人仍然激动万分。最后相视一笑,说:“我们老一辈都积了德,我们都是大命之人。”
或许,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真的就验证了我刚出生的时候,那个为我换人子的小神仙说的话,他说我是车夫转世,命很苦;可当我换完人子以后就是金玉童子了,命虽然苦,但是命大,有神灵保佑。
其实,如果按着现代社会人们的思维方式去考量,那便是:“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像在我十七岁那年的年三十晚上,我上东院大娘家去玩。就看大娘和他们家我二姐,正在准备半夜吃饺子的饺子馅。大娘看我去了,就对我说:“国民,你去厨房把桌子上那个紅坛子给大娘拿来去。”“哎”!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快速地把坛子抱了进来。可当我把坛子递给大娘的时候,屋里所有的人,包括在她家串门的几个人,都看着我“哈哈”大笑,我当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木呆地愣在那看着大伙,以至于二姐从我手中把坛子拿走我都没感觉到,还在那傻站着。直到听大娘说话,我才回过神来,就听她说:“看来今年国民要说媳妇啦!咱们就等着喝喜酒吧。”说完仍抿着嘴笑。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但是我从大娘的话音中隐约感觉到拿坛子与说媳妇有关。我当时羞的是满脸通红,一转身就从屋里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家,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妈妈叙述了一遍,没想到,妈妈听完后也笑了,同时告诉我,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事,所以你大娘她们才试探你,和你闹着玩。”紧接着,向我叙述了有关这个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也是多少年来流传于民间的一种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预测和盼望。中国东北人,把生活中炒菜用的猪油叫荤油,荤油的“荤”与婚姻的“婚”,是同音不同意。农村人,平时都把荤油装在像坛子、瓷碗之类的器皿里,便于储藏。年三十晚上,如果未婚的年轻小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动了这个盛荤油的器皿,那就预示着他来年就要说媳妇订婚了。以我为例,由于我当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动了荤油坛子,把荤油坛子给我大娘拿到屋里去了,那就是说我动“荤”了;过了年,有可能就要说媳妇、动“婚”。
其实,那只是当时生活在农村过着贫困日子的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祈望而已,究其是否灵验,也没进行过考证和调查。但是,对我来说,确不灵验。因为,我动了那荤油坛子,可第二年并没人给我保媒、介绍媳妇,甚至连续三年,直到一九七七年下半年,我要离开老家,去煤矿当工人了,仍然是光棍一条。倒是人家东院大娘家二儿子,与我同岁,比我小一个月的弟弟赵景清,就在我动“荤”的第二年的春天,有人给她介绍了对象,动了婚。
想一想,当时我们家,日子过得虽然还算可以,可与东院的大娘家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人家景清的父母都没病、能干还不说,他身上还有一个大哥,而且还有两个姐姐,他就是全家人的宝贝。
而我就不行了,我是老大,不仅上无哥哥姐姐关照,而且,爸爸还不在家,妈妈又有病,弟弟和妹妹还都很小,我在家简直就是扛大梁的,再加上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宽裕,紧紧巴巴的,尽管我人长得好,模样长得俊,用我大娘的话说,我长的像个大姑娘。但是,模样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脸蛋再漂亮,也不能当摆设。又有谁家姑娘愿意嫁给我们这样的人家当媳妇呢?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当时即便是动十次、二十次荤油坛子,恐怕也无计于事,也没人给我介绍媳妇。
当然婚姻不仅仅是物质条件所决定的,还有其它的如男女双方的缘分、文化水平、工作环境以及一见钟情等诸多因素有关。抛开世俗观念,不单独看家庭条件好坏,家底厚薄,而凭借男女双方的感情和爱情,出于对男子的才华和人品的欣赏与亲睐,轻财重意的姑娘也不尽少数。当我参加工作以后,在掘进队当工人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一位姑娘,后来就是她成为了我的结发之妻,我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结婚的礼堂。距离我那年搬荤油坛子四年之后,我真正地动婚了。从与她牵手的那一刻起,我发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叫刘国英,一个中上等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姑娘。俊俏圆润的脸上,一对不算大但明眸动人的眼睛,在调皮的、迷人的双眼皮衬托下,显得更加眉清目秀,楚楚动人;两片薄唇微启之际,会露出洁白的牙;像瀑布一样的长发,披散双肩;走起路来飘逸轻盈,仪态万方。虽没有古代美女那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但却有当代女子的飒爽英姿和玲珑妩媚。更具有现代女性的那种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之巾帼不让须眉的美丽!我们俩是同一天参加工作的战友加同志,也是在战天斗地的“战斗中”结成的革命友谊。
1978年3月21日,那是一个值得我们一生都应该纪念的日子。那天早晨,天空万里无云,初春的北方天气虽有丝丝寒意,但是,任性的春天带来的温暖已经不可阻挡。看!那矿山周边的柳树已经长出新的枝芽;用来装点美化、绿化环境的矿山办公大楼前面的那些樱桃树,也已是鲜花盛开,艳丽夺目。我们这些应召入矿来当工人的青年男女,踏着青春踩着梦,一路高唱着:“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的吹”的歌,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了朝思暮想的工作单位──北票和尚沟煤矿。当时我们站在大楼门前,张开双臂,拥抱着未来。都在心里高呼着:“啊!亲爱的北票和尚沟煤矿,我们来了!”
记得那天我们是在三楼的会议室里接受的矿山有关领导欢迎新工人的简单仪式,欢迎仪式结束,在填写个人履历表的时候,她,刘国英,拿着表过来了。
其实我们俩之前有过一面之交。
那还是在两年前,我骑自行车趟过牤牛河来到煤矿看我爸爸。因为我爸爸与她爸爸都是矿上的老工人,并且两家还都是牤牛河东的老家,说起来算是同乡,所以老哥俩走动频繁。
那天我爸爸正好在他们家喝酒,我去以后,也自然在她家吃了饭。只是她当时正在响应毛主席的上山下乡的号召,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就在我和爸爸刚要离开她们家的时候,她从青年点回家来了。由于她们家姐妹四个,她身上有个姐姐,而她又大我一岁,所以,爸爸在向我介绍她时,说:“这是你老刘大爷家你二姐,现在下乡当知青。”之后,我们相视一笑。从此,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下乡当知青的二姐,但是,从那以后,两年多再没见面,直至今天见到二姐,并且能在同一天参加工作,也是一种缘分。
见过一次面就是熟人,而且还是小老乡,所以二姐此时过来找我帮她填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见她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说:“我听你们家我赵叔说,你是高中生,那就请你帮我填表吧!我念那点书都就饭吃了。”说着,就把履历表放到了我眼前,而她自己则站在了我的身边看着我填表。她当时离我是那么的近,以至于就连她的呼吸我都清晰地感觉得到,顿时,一股年轻姑娘特有的体香扑鼻而来。那一刻我心猿意马,胸口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突突地跳个不停。我不敢抬头看,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这些细微的动作会把身边的美丽女神赶走,害怕那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散。眼睛盯着履历表,用有些发抖的手握着钢笔认真地填写着。当她拿着我给她填写好的履历表时,他把履历表举得高高,嘴里还大声地说:“看!不愧是高中生,写出的字真的是漂亮!”我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意思,既像是在表扬我、夸我,又像是在向她的知青战友们炫耀她自己,因为认识我这个长得很帅的高中生而自豪。
简短的七天新工人安全生产教育培训班结束以后,我被分配到7231掘进队当了一名井下工人,二姐被分到一井机电队成为了一名充电女工。
当了工人以后我们接触更加频繁,更多的见面机会就是看电影,二姐凭借从小在矿山长大,而且还有着知青的光荣头衔,所以她弄电影票不费吹灰之力,为我们约会、谈情说爱提供了便利和场所。
在与二姐频频的接触和交往中,青春碰撞产生爱情的火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就在我们俩海誓山盟,互相倾诉爱慕之情时,我总感觉心不登底,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就在她向父母表白了我们俩想处对象的意愿以后,让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那就是因为我们家太穷。
意见最大的是她大姐,反对的理由是,家庭经济条件太差,除了我和我爸爸两个人上班挣钱以外,妈妈、弟弟和妹妹都吃农村粮,根本没有工作,而且还有一个患脑血栓的奶奶。另外,工作不好,井下工人又脏又累还不说,尤其是危险,家里的人整天跟着担心受怕,家里没有在矿里当官当领导的做靠山,这对结婚以后像分房子、涨工资、拉煤拉劈柴等等诸多事宜都会有重大影响。
“人长得好能当钱花吗?有文化将来结婚矿里就分给你房子吗?”这是她大姐在听了她说我具备两个优越条件之后对她讲的话,结果,还自作主张给她介绍了一个家庭条件和工作都优越于我的男朋友。
二姐虽然不同意,但还是在她大姐的极力主张下与男方见了面。记得那天她把见面的事告诉我之后。我们俩都陷入了极端痛苦之中,我当时就想:“我最后终究还是没能逃脱世俗的偏见,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爱情,因为家境贫寒而被残酷的抹杀在摇篮里,看来,我三年前抱那个荤油坛子真的是白抱了,暂时还是动不了婚哪!”
在那段灰色的日子了,我好像是丢了魂似的没精打采,停止了一切业余活动,每天就是上班、吃饭和睡觉,满脑子都是二姐的影子,闭上眼睛二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耳边常常响起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我像一只单飞的孤雁默默地承受着残酷的风雨;我又像是那悬在天空中的云,随风飘来飘去。
但要说的是,二姐始终没说彻底不见我,即便是与那个给她介绍的人见了面以后,二姐仍然和以前一样来我们家串门,见面依然说笑。当然此时说话没有了以前那种甜蜜与温馨,觉得在我们俩之间多了一堵墙。
其实我感受得到二姐当时非常矛盾的心理,对我的好感与世俗的偏见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很痛苦,她在爱情婚姻和传统婚姻的十字路口上徘徊并饱受煎熬。
我有自知之明,在那段日子里,我躲着她,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选择和思考,不给她任何的压力,我更懂得一切随缘,我们俩能不能成为伴侣那都是由缘分所决定的。当时,我看过一本描写爱情故事的小说,书中有一句话让我感同身受,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们俩之所以经受如此挫折,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可就在我对此事都失去了信心,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却从二姐那里传来了她与那个人分手的消息,直接原因就是她大姐要搬走了,要搬到沈阳大城市去了。准备在搬走之前把二姐的婚事定下来。但是,二姐以自己岁数小,与男方相处时间太短为由拒绝订婚。因此,惹恼了大姐,她明知那是二姐在故意推诿,于是就怒气冲天地对二姐说,以后没人再管你的闲事,你自己爱找啥样的就找啥样的,不怕你找一个要饭的呢!我们都不会管。
一句话,把二姐也惹急了,当时就反驳道:“不管就不管,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是你们非得让我找个有钱有势的,这以后我就是真找一个要饭的,那也是我自己愿意,与你们无关。”说完,二姐走了,但是没回家,而是直接来我们家找我,就看她当时余怒未消,满脸带着怒容,见到我之后就对我说:“如果你愿意,咱俩就订婚吧,我知道你们家很穷,但我不嫌弃,我是冲你这个人才和你搞的。”
是啊!二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知道我自尊心很强,最怕别人说我们家如何如何穷,如何如何困难,所以,在我们俩同甘共苦、风雨兼程的四十多年里,她从不在别人面前说我的贫寒的家史。每当我看见因为我家庭的贫困而让她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我会一阵阵地感到心痛,觉得我欠了二姐很多,很多……
当然,我也没让二姐失望,更没有让她跟着我要饭吃。相反,我以我的所学知识和聪明才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尽可能地让她生活得幸福!
在我们后来的日子里,当我从井下调上来,到矿中学当老师;当我考上了大学,到朝阳师专去念书;当我取得大学本科文凭;当我的教学论文获奖的时候,二姐都会在娘家人面前说:“看!我当初没看走眼,看来我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而在她们当年的知青战友面前她会骄傲地说:“我爱人是知识分子,是大学生,是知书达理的人。”
尽管我们家没钱、很穷,尽管二姐知道我们家拿不出钱来,所以我们俩订婚时她什么也没要。但我还是给她买了一块当时最时兴的瑞士生产的菊花牌坤式手表,虽然手表很贵,花掉了三百二十元钱,但我认为很值,二姐也配。
作为订情之物和结婚纪念品,那块手表二姐一直带着,直到公元2001年她退休后,那手表也实在走不动了,也和二姐一起退休了。但我却舍不得扔,一直珍藏着。每当我和二姐感情出现危机时,只要看到那块手表,就会使我们俩内心的波澜平静下去,不再掀起!
那手表是我和二姐幸福婚姻的见证,它记载着我们共同走过的分分秒秒。
1980年正月十六,我们结婚了!两颗年轻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
【1981年的春天】
1981年的春天与往年春天一样如期而至了。但是,这个春天对我来说注定和往年不一样,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春天。在不到一百天的日子里,我经历了三件大事:首先是我当爸爸了,紧接着我七十六岁的奶奶因病去世了,最后,我从井下掘进队调回矿里,另行分配工作。这三件事真可谓是有喜有忧,悲喜交加。让当时才二十四岁,正值风华正茂的我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好像提前跨进了中年的门槛。
阳历2月7日下午3时许,我妻子刘国英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孩子出生后那哇哇的哭声,在和尚沟煤矿的职工家属院中回响,之后飘向煤矿的上空,与那矿山轰隆轰隆的矿车摩擦铁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衔着音符,和着旋律,共同携手飘出矿山,飘出矿区,响彻在牤牛河流域的天空。
孩子是我和妻子爱情的结晶,从那一刻起,在让我感到幸福和喜悦的同时,也感到了做父亲的责任与担当。我给孩子起名赵长宏,希望他将来能有长远宏伟的志向,比我飞得高,比我走的更远。
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生命的延续。
紧接着,就在孩子刚满月的第二天,我患病多年的老奶奶去世了。我看着奶奶那没有血色的脸,静静地躺在那冰凉的木板上,思绪万千。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奶奶在一起的情景。有一回我有病了,整宿整夜地咳,奶奶开始还骂我吃盐太重,没深浅;可随着我咳嗽加剧,连喘气都费劲了,奶奶害怕了,顶着星星出门,摸黑走了六、七里地的山路,去给我请大夫。由于天黑路滑,再加上我有病她心里着急,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跌倒,把她的大腿和胳膊肘子搓破,掉了很大一块皮,以至于奶奶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但她从来不在我面前报辛苦,而是选择默默地承受。直到我的病好了以后,她才对我说:“你病好了就行啊!我无关紧要,这么大岁数了,老胳膊老腿的,摔一下也咋地不了,到是你可别落下病根呀!将来还得依靠你,给咱们老赵家传宗接代呢!”简单朴素的话语,透着奶奶对我的爱,透着她盼望赵氏家族兴旺发达。
奶奶虽然脾气不好,发起火来经常骂人。但是,她仍然不失一个做母亲的尊严,仍具有伟大母亲的那种博大胸襟和善良慈爱。
记得在我爸爸刚去煤矿当工人不久,工作中不小心把脚碰伤了,在矿职工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以后,就回家歇工伤,边养伤边治疗。奶奶看见后非常心疼,她还忙里忙外的帮着照顾爸爸,又是杀鸡熬鸡汤,又是上山采草药配偏方。开始回家那几天,她害怕爸爸晚上睡觉碰着伤脚,就坐在爸爸的身旁看着,甚至我还看见她把爸爸那只受伤的脚放到了她的大腿上,就好像是在爸爸小的时候她抱着睡觉一样,亲密无间,温馨备至,就那么抱着脚坐着,很长时间,很长……
现在奶奶离开了我们,全家人都陷入了伤心悲痛之中。最伤心的当属爸爸,因为,在爸爸才刚满十五岁时,爷爷就因病去世了,是奶奶一个人把爸爸连同我的两个叔叔和两个姑姑拉扯大的,其中的辛酸只有奶奶和爸爸才知道。但是,常言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一切已成灰。生者告慰逝者的最好方式就是继承死者的遗志,把逝者生前想完成而没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还要安置处理好逝者的后事,愿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我爸爸虽然没文化,但是,他当过兵,在农村的生产小队和大队都当过干部,后来在煤矿也当了多年的土建队队长,走南闯北好多年,这点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晓得呢?
于是,爸爸就在伤心之余,腾出手来张罗和料理奶奶的后事,也好使得老人家尽快入土为安。当时,最着急要做的就是给奶奶的亲人和亲友们送信,让他们在奶奶的遗体入土之前看奶奶最后一眼。可我们家的亲戚都住在牤牛河东的老家,要想让他们前来吊唁奶奶,就必须马上去送信。因为奶奶过世的时候天气虽然刚迈进春天的门槛,气温还很低,天也很冷,但总之是进入春天了,温度再低也没了冬天的寒冷,如果不尽快出殡发丧,会招来很多麻烦。
可是,着急归着急,道理谁都懂,但由谁去送信、怎么去送信?却是摆在家人面前的一道难题。爸爸要在家为奶奶守灵不能去,当时十九岁的弟弟倒是想去,但由于没有工作,整天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为此爸爸对他非常不满,而且还信不过他。再加上他也找不着亲戚们都在那住。所以,爸爸不让他去。那么,就只能我去了,我去送信爸爸最放心。
接下来就是怎么去的问题了。当天的公共汽车已经没有了班次,当时又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所以,我只能骑自行车去。
当时与爸爸、妈妈共同分析了行走的路线,如果走公路的话太远,就是当时走,也要后半夜才能到,那样,今天就送不完信,那就会影响亲友们明天动身。于是,我决定走小路,抄近道,走牤牛河。
妈妈听了以后,开始为我担心了,因为现在已经开春了,她怕牤牛河冰层薄我掉进水里。但情况紧急,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我骑上自行车直奔黑城子,经平安地村一路向东路过板达营村、祥顺号村,最后在黑城子河与牤牛河的交汇口处实现跨越。
中国历史进入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由于牤牛河大桥的架设,趟牤牛河水走这条近路的人和车基本上没有了,尤其是河水猛涨的夏季,没有人再趟河冒险了。
我当时凭借七年前行走的记忆路线,沿着模糊不清的车辙轨迹,吃力地向前飞奔,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跨过牤牛河。
终于到了河边,我顾不上领略时隔7年未见的母亲河亲切而又美丽的风景,只顾挑选冰层比较厚、冰面比较窄的地方立即穿越。于是,我就轻轻地把脚迈上了冰面,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话,我当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时虽然天气还很冷,冰层看上去也很厚,可用农民的话说就是打春之后,阳气上转,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天气变得招人不招水。意思是人感觉天气很冷,而大地或者是河面的冰层却在化冻。我当时就亲眼看到离我不远处,河面上就有水在流动,那就说明牤牛河的冰面也开始融化了。
我用眼睛紧盯着脚下的牤牛河,心中在向她祈祷着:“牤牛河啊牤牛河!请你看在我是一个孝子,对奶奶的有孝心的份上,发发慈悲,让我今天顺利过河吧!等到夏天来临,我一定会再来看望你的。”可能是我的祈祷让河神听见了,要不就是我的孝心感动了牤牛河,反正我没掉进水里,顺利地过了河。我的孝心天地可表,有牤牛河为我作证,我的爱心和那牤牛河水一样源远流长!
奶奶的亲人和亲友们在接到我送的信以后,先后来到我们家吊唁奶奶,送奶奶最后一程,魂归天国。
连日的奔波劳累让我早早进入了梦乡,矿区家属住宅虽然不算寂静,但是丝毫没影响我的睡意,并且还在甜甜的酣睡中进入了梦境。 梦里,我还是在农村老家的时候,正在生产队干活呢,这时就见饲养员赵景辉四哥手里牵着一匹枣红马迎着我就过来了,可是当来到我跟前时,那马突然腾空站立起来,前边两个马蹄子在半空中不停地作着舞蹈的动作,还张着大嘴冲着我咴儿咴儿地叫着,好像要咬我似的,吓得我是连哭带叫,求四哥快点帮我,快点把马牵走。
我被马吓得哼哼的哭声,都把妻子给弄醒了,就听她说:“干啥呢?一会别把孩子弄醒了。”当我把梦中情景告诉她时,她不加思考地说:“你这些日子太累了,所以才做害怕的梦。”
妻子这么说也有她的道理,但是,在第二天早晨当我说给妈妈听了以后,就有了另一种解释。就听妈妈说:“这是好梦呀!这说明你又要有好事了。”
到现在我不敢漠视妈妈圆梦的本事了,因为她以前每次圆梦都很灵验,都很准,估计这回也差不了,于是,我就静静地听她圆梦。她说,夜晚的梦与白天的事都相反,你在梦中哭了,那你白天就该笑了,而马在梦里是信使。至于枣红马前边两个蹄子腾空也有合理的解释。说那个“马”字前边加两点水,念冯,冯与逢是同音,把这些都连起来就是“人逢喜事”,也就是说我要有喜事光临啦!”
“又是喜事,前两年在提拔我当分队长之前,早晨听喜鹊叫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回还真说对了,可不知道这回又有啥喜事,准还是不准,就等着看吧!”在上班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暗暗忖量着。
妈妈没念过书,只是上过几天农民夜校,识字也不多,但我实在是佩服她圆梦的本领,不仅解释的头头是道,而且还非常准,我有好几回大事,都让她给言中了。看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我做那个梦的第二天,也就是阳历4月25日,我24岁生日那天,我接到调我回矿里另行分配工作的通知。这难道还不是喜事吗?在经过矿里主管部门的严格审查,通过文化基础知识考试,最后我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被录用,被分配到和尚沟煤矿中学当教师。这难道还不是最大的喜事吗?
虽然刚到学校时,我被安排担任小学体育教师,但是,我会把握这次机会,为以后求取知识,考取功名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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