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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慢"记

时间:2006/11/9 作者: 风清雨舒 热度: 88253
    今年八月慢慢悠悠地约了几个朋友,本打算七月就动身西行,后来慢慢悠悠地拖到八月,才转飞机,转火车,转汽车,慢慢悠悠到达最后目的地-----新疆莎车驻地部队。

    宁波和上海之间的距离对我来说就好像在操场跑了一圈,但是同行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到上海非要到太平洋去逛,结果不出所料,所有的女人都没有空手而归,所有的女人都眼冒绿光,所有的女人都说:“累死了!”没办法只好在上飞机前两小时又把大包小包放到我家里。等我赶到机场旅客已经开始登机了,我这个急啊!没用,还有一个上厕所没有来呢?于是又等,等我们一行九人都上了飞机,看看后面已经是“后无来者了。”面对空中小姐的甜美微笑,没有一个人想发牢骚的!

    飞机到西安后,朋友的车来接我们一群!安顿好大家后一再重申:按照原定计划执行,谁也不能改变!大家一致点头表示:好!好!一定!我们原定,西安两天。一天兵马俑纪念馆,碑林;一天尝遍西安小吃。确定第一天是因为一行人中有几个学生需要亲临兵马俑的现场,确定第二天是因为我发誓要吃遍祖国大江南北美食。于是一行人嘻嘻哈哈、慢慢吞吞把西安城走了个遍。本指望第三天清晨向兰州进军,没有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同行人中大暑天吃了两百年的羊肉泡馍,扶不住,泻火了。我后来想是不是那厨师看我们掰的馍大而不均匀就给那位朋友多放肉少浇汤了?(吃这道小吃,如果把馍掰得又小又均匀,端到厨师面前等浇汤,厨师一眼就知道,这位老兄是惯吃,少放肉多浇汤。许多初来品尝这小吃的人,都以为肉越多越好呢!就如我的那位朋友!)大家是又着急又无奈,不过还是微笑表示:同患难同乘火车!旅行本就是为了一个快乐的心情!

    改第二天晚上的火车去兰州,捡了一个大便宜!

    据介绍,几年前西安就实施了夜晚亮灯工程,修了一条类似长城的围墙,把西安新城和古城连城一片,在城垛上挂满了红灯笼。白天感受不到它的雄伟壮观,只有到晚上,而且是在高处,远看最有效果。没想到我们坐火车却赶上了这翻美景。不知道是火车到这里本来就该减速还是司机让旅客细细欣赏这大红灯笼?同车许多到敦徨去的老外一个劲儿地喊:看、看、美、美……我用蹩脚的英语给他们解释灯笼在中国民间是何等的意味深长,还告诉他们中国大导演张艺谋的著名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说的就是这三秦大地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老外听懂了没有,反正一个劲地:噢!哦!喔!然后那位外国女士给了我一个友好的微笑!

    第二天早晨七点,我们终于达到兰州,一下火车我就成了地主。因为我在兰州上了几年学。我先把大家带到“金鼎轩牛肉面馆”饱餐一顿。在我的建议下大家要了八元一份的牛肉面:面条一份,鸡蛋一只、黄瓜、泡菜各一份,卤牛肉一份五片。碗有多大?见过《秋菊打官司》里村长端的那碗吗?就那么大!这样的八块钱可真当用啊!饱餐后就向回族人居住地出发,去感受少数民族兄弟的生活。有人问,他们居住的地方和汉人有什么区别?我说,在兰州这沙漠城市,凡是看见一片绿树红花绕墙的圆顶小院,就是回族兄弟姐妹的住处。走进小院,一泓清水卧在院中间,拜访的客人先用这里的水洗去身上的污垢,洗去心灵的尘埃。用手轻轻捧起水在脸、耳后和脖上轻擦一遍,然后走到正门口,主人拿出马鬃掸子把客人裤腿上的灰尘掸干净,进入正屋,主妇端来一种叫三泡台的茶,请客人慢慢品尝。三泡台是由红茶、冰糖、枸杞、桂圆、红枣冲泡成的。喝三泡台一定不能急,因为第一道茶基本没有味道,到第三道后才越喝越有越喝越浓,所以喝三泡台是不紧不慢的享受过程。三泡台特别适合女士喝,美容功效甚佳!怪不得回族女子的皮肤比较白皙。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是现在回族兄弟们开放了思想,女士才有机会和男主人一起品茶。

    喝完茶,我们一行人连夜向河西走廊前进。我们之所以选择走当年西路军的行军路线,是因为我们当中有好几位虽然只有三十岁,但还是饱含革命深情,作为中国人的良知,根植在心灵深处。

    车一会儿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一会儿又穿梭于迎面扑来的黄土坡,一会儿又爬上陡直又绵延的乌鞘岭。下了乌鞘岭就到了河西走廊的重镇---凉州。王翰用《凉州词》既抒发了大唐英雄化无声泪水于心田的气概,又展示了“凉州七里十万家”的风情。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唐代诗人就有,岑参(多次停留在凉州)、王昌龄、王翰、王之焕、元稹等都写了很多表现凉州风情的诗。那里也曾经诞生过自己的诗人,如唐代大诗人李益。清晰记得大学毕业确定论文一位凉州籍的老兄毫不犹豫地定了《唐代凉州诗人建功立业谱》。现在很多人到凉州看到和内地巨大的经济差异都无法想象,当年凉州作为丝绸之路古镇有“通货羌湖,市日四合”的盛景。其实不能想象能出“马踏飞燕”的土地,昔日是何等模样?只是我们今天去寻找这些唐人的足迹,已经是天方夜潭了!

    凉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算算时间应该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是一场敌我力量悬殊的拉锯战,我军在总指挥徐向前元帅的指挥下用热血和热泪打退了土匪头子马步芳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如果今天你想去寻找红军的足迹,那我告诉你辽阔无边的戈壁滩旁,座座黄土坡旁,那一个连一个无碑无字无名无姓的“土馒头”下埋葬的就是我们最可爱的人!我无数次走过这片被河西走廊百姓称为馒头山的地方,即使是黑夜,我也从来没有感到害怕。我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同行的朋友,没有人问我为什么。每年清明节,无名的百姓会自发地来上坟,捧一把黄土堆在坟头,洒一壶青稞于坟边,卷一支漠河点燃插在坟旁。多少年过去了,馒头山的土从来就没矮过一寸!我们今天看到的馒头山大大小小的坟,大约有八十多个,一个连一个延着312国道的分支排列在两边。这八十多位英雄,据当地的百姓介绍,当年只有一个姓徐的留下了姓名,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姓何名谁。那场战斗是在凌晨进行的,土匪先用枪和红军拼了一阵,然后红军弹尽粮绝,土匪就用马刀和红军的刺刀进行拼杀,双方伤亡惨重!八十多位红军没有活下一人。第二天清晨老百姓起床后看见黄土路上都是尸体,“拿些个衣着破烂的人大多是红军”,还有一些女卫生员,就算她们已经牺牲了土匪也没有忘记她们是女性。百姓们说,惨绝人寰,惨绝人寰呐!匪兵死后都被马拖到兵营去了,所谓兵营,就是用厚黄土筑起来的围墙大约三米宽,马可以在城上面行走兵可以在上面放哨的一个大院子。这样的城堡易守难攻,当年红军战士没有少费炮弹,只是很遗憾没有攻下来。现在这所城堡成了我军邱少云部队驻地所在。我没有记得这支部队的编号,据介绍这支部队因为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被敌军拔了军旗,大家只叫这支部队为“邱少云所在部队”。我们也有参观了这支著名的部队,并参观了邱少云纪念馆。

    带着满身心的疲惫我们又上路了,下一站科技航天城酒泉、石油城玉门。

    酒泉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位于河西走廊的西端,因为汉代霍去病倒御酒于金泉而闻名天下,古代酒泉又叫肃州。现代这两座城市因为两大企业带动了整个城市的发展------酒泉钢铁公司和玉门石油管理局。说是航天科技城真正酒泉基地和酒泉市关系不大,可以说是独立的两个单位。航天城一般不接待游客,所以我们只能在朋友的引导下,目睹科技城远景尊容了。这位朋友的爱人是科技城的军医,据他介绍,他想进去看一眼老婆都很难,别说我们了!玉门石油城那才叫石油城,一辆接一辆的油罐车源源不断地驶出玉门车站。不到油城你感受不到什么叫“石油是经济的命脉”!多年前因为一所学校发生火灾造成相当的人员伤亡,整个玉门石油管理局停止运行三天,整个中国的石油紧缺了一周。由于不断的开采,玉门石油也告急了,现在很多人已经迁出了老城,到新疆或别处谋生活了。我的几位同学也准备举家外迁了。石油都消失了,玉门城还存在吗?什么叫中国资源匮乏,到玉门走一趟比老师讲千遍对孩子的教育都深。看着这群孩子我们都感叹:等你们大了西部还有石油吗?夜光杯,我们每人买了一个。不知道是为纪念玉门还是为纪念石油城?

    离开甘肃境地直接向最后目的地进发。

    奔波了近一月,大家都感到很疲劳,但是对新疆这片神奇土地的向往未改。收拾起一地的疲劳大家相互鼓着劲到了乌鲁木齐。“天呐!这是马路吗?”宽阔的车道让开车的朋友羡慕不已。有人开玩笑说,在这里哪里是在开车,分明是在横行霸道吗?横行也好霸道也罢,绝不会违反交通规则!从乌鲁木齐转汽车到莎车县路上要颠簸两日。如果你说它是汽车,它就是汽车,而我要说它是牛车也不过分!我们大约三十多人坐在汽车里面,维吾尔老汉带着他的羊坐在汽车顶上。羊的膻味和老汉的汗味混杂在一起,走半天就有人晕车吐了,商量半日孩子们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只好停下来。在所谓的旅馆休整一日,搭第二天的车出发。又饿又累本指望到旅馆可以休息一下,没有想到所谓的旅馆是四面黑墙,一条长黑炕,两床黑大被,大家咬牙切齿地住了下来。晚餐是白饼一人两个,面汤一人一碗,九人一份大盘鸡,盘子有两个洗脸盆的口那么大!鸡肉,土豆,洋葱,辣椒加上各种作料烩在一起,反正我是平身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鸡肉,真的!饼吃完,汤喝光,鸡肉的渣也被这群孩子挑吃个干净,真是“杀它个干干净净”!倒到黑炕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终于可以向最后目的地出发了。这次大家有了经验,准备坐高级大巴一车十四五人,价格略有上升。大家一再表示可以省下伙食费绝不再和羊群同车!决定去莎车军营存属我们一行人中有一位曾经的军人,军营兄弟感情在作怪。他十九岁离开父母到军营里接受军号的洗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审美观也是在做军人时候形成的。因为维吾尔女性一般身材比较可观,所以他认为女人不胖,就不叫女人!我们一群人中的女性朋友在他的嘴里都是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人。“我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女人?”果不所然,从乌鲁木齐开始我们就没有看见过想我这样身高一米七体重在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人。大多是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据我们做医生的朋友目测一百四十以上者居多。不过胖胖的维吾尔大婶围着花头巾蛮好看的。我们也试着买这种叫莎丽的头巾围一围,不过怎么的无论怎么围都难看,寻思半日还是觉得我们太瘦了!围上莎丽像去世的三毛!

    又一天后的黄昏我们终于到了莎车县的某营。满脸是黄土,鼻子凹陷处用纸一擦,黑黑的一层,嘴唇都干得裂了口子,头发枯黄得像稻草,衣服千万不能拍,一拍就有“大漠黄沙飞,兵营落日圆”的美景。我们这位老兄哪里顾上这些!冲上前去给我们做导游:“大家看,这个小买部就是我们营的。我爱吃零嘴的毛病就是它带给我的。没有办法孤单哪!大家看,大家看……”我们还以为怎么啦?他开口道:“这儿以前是养猪场。我们营的大肉都是从这条路上送进食堂,送到我们战友嘴巴的。”嘿!不就是养猪场吗?“看、看、看……这两边种的都是孜然。这东西种起来特费劲,年年收成都不好!不知道费了我们哥们多少汗水?”

    接待我们的是这位老兄曾经的上司,十年前是营长十年后还是营长。晚上在营食堂凑合一顿,主食是馒头,主菜猪踢膀,辣椒炒肥肠,回锅肉,大盘鸡,据说这些都是我们那位仁兄的最爱。我们就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猪叫上劲?又用他的话来说:“不吃这些吃什么?”饭桌上营长开口了:“你们远途而来招待不周,今天先在食堂对付一顿,明天到到我们家去!”说是对付一顿,酒可不是对付一顿。大瓷缸一人一杯青稞酒,五十度以上,尝一口,辣嘴不辣嗓。营长说,知道我们要来从很远地方谋来的好酒,一定要喝痛快!在坐的几位除了那仁兄,在内地也算是酒量不错的,可是此时一缸下肚舌头打结,一脸茫然,满嘴胡言,称兄道弟,不分你我,也确实是无法分你我因为这几位都倒在炕上挤成一堆了。营长一声令下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兵哥,一人背一个送到早就准备好的营房。那位任兄拉着营长的手怎么都不放:“兄……弟……我……太……太……想你们了……”两个难兄难弟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从东说到西,从西说到东,语无伦次,反正就是“一别多年相思苦啊”!

    第二天,营长带我们一群到他家作客,加上能联系到的战友共三十多人,在葡萄架下摆了三桌。只设主食和凉菜,凉菜是黄瓜和西红柿,包心菜,苜蓿。主食有两种,一是手抓羊肉饭,一手抓水果饭,手抓水果饭只有最珍贵的客人来主妇才做的饭。手羊抓肉饭在内地也能吃到,水果饭就很少了!米饭快熟的时候,把准备好的水果铺在上面用小火慢慢炜半小时。选择水果和切水果最重要,一般是香梨,苹果,杏子,桃削皮切成拇指大小的丁备着,核桃,瓜子,八喜木,炒熟备着,先把水果放在米饭上半小时后,再把核桃等平放下去,再放点葡萄干,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吃了。米饭甜中透出酸,酸中带点脆,脆中品出香。无以形容的味道,一群孩子一个劲地喊:“妈妈,妈妈,快学啊!怎么做的啊?”看着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朋友,抬抬手摘颗葡萄撂在嘴里,笑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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