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古老的小巷,雨下个不停,稀稀疏疏的雨滴落在小巷青灰色的石板上,雨水在石板上形成缥缈的雾,若隐若现,石板上的水流纤细,顺着石板的纹路在慢慢地流,塞外的春雨不像夏雨那样,落在石板会绽开无数的水花,她慢条斯理地落下,象一位安详的母亲,慈爱地抚摸着的儿女。
房顶的雨水在屋檐上形成断断续续地水滴,落在灰砖铺就的台阶上,发出一些滴沥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仿佛这个世界是属于它们的。简单而不落寞。
春雨中的柳枝、白杨,变得润色了,妩媚了许多。一颗颗挺拔的松,春雨洗刷掉了叶子上的尘,变得滴翠了。一丛丛丁香,坚挺着的枝条,在春雨中绽开几枚豆大的花苞。园中的桃树、杏树、海棠,满枝的花苞,在春雨中变得羞羞答答,有些忸怩的娇态。塞外的旷野,已经有一个冬季,没有见到雨水了。雨落在野外的枯草败叶上,渗入苏醒的泥土里,茫茫的田野,一下子变得朗润起来了,偶尔发现隐隐约约的绿色,草的尖细如花针,豆的苗薄如蝉翼,花的叶娇小玲珑。滴滴答答春雨中的绿,含蓄而隽永,娇柔而不做作。
村边有一条河,河宽不足两米,从东边的山峦间蜿蜒而来。四野阒然的时候,方能听到小河传出淙淙的水流声。春雨滴落在细波荡漾的小河,仿佛携带着一股柔情似的,烘托出的是一种恬静,一种安详。春雨涵养着河水,河水滋润着两岸的“绿色”,不知道是一种恩赐,还是一种回馈。
沿着小河逆流而去,远处是一座高低错落的山峦,春雨中的山峦,朦朦胧胧,象笼上一层纱,辨不清轮廓。不见山上散落败叶的枯黄,雨雾中变成清一色的迷蒙。
春雨渐渐地停歇了,站在田间地头,深深地呼吸几口,舒畅极了,可谓是酣畅了,泥土的芬芳是如此得使人心旷神怡,远处的山,象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风姿绰约;流淌的河,是一位婉约派的诗人,抒发着深邃的情怀。
一位小姑娘头戴一顶草帽,脚穿胶鞋,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姑娘肩挎一个筐,筐里放着一把铲,小姑娘应母亲的召唤,去地里挖喂猪的野菜。
小姑娘身轻如燕,在前面小跑着,她的父亲在后面踉跄着走着,显然,她的父亲已经上了年纪了。父亲双手操在背后,与姑娘来到一块田地。雨过的田地,质地有些酥软,一些不知名的草尖在雨后微露出影影绰绰的头,这是猪最爱吃、最好吃的食物。父女俩娴熟地挖着,须臾,满满一筐猪菜挖好了,姑娘和父亲两人一起用手挽着这筐猪菜向自家走去。我进村的路上遇见姑娘和老人,不解地问:“这猪菜只有在雨后才有吗?”姑娘说:“这菜只有在春雨后才有,挖得晚了,草尖长出地面,猪就不吃了。”我明白了,春雨催人勤啊。
塞外的春雨象一位侠胆义肝的忠诚捍卫者,雨线如针,落地有声,万物经过春雨的洗礼,生机勃发,人徜徉其中,有着一种激昂、澎湃的情怀。
生活在塞外,熟悉了塞外的环境。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江南,正赶上江南的梅雨季节,小小的雨滴若即若离,细细的雨线柔情似水。
我和南方的一位好友,冒雨游览了位于绍兴的沈园,沐浴在江南的春雨中,撑一把油纸伞,默念着陆游的《钗头凤》,一腔哀怨如这梅雨的迷蒙,激不起半点的热情。
站在江南的雨日中,心中回味着塞外的春雨,难以分辨哪个在左,哪个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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