槇子饭好吃不好做
原成都市32中67级5班 下乡知青 石建华
1969年1月24日,是我下乡到洪雅县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三天,我开始自己学习做饭,头两天都由队长领着我到处走,也没有做过饭,到了吃饭时间走到哪家就在哪家吃了.
过去在城里,我们也不是没有做过饭,只不过是用的炉灶和这里大不一样。在城里,我们家里的炉灶没有那么大的。基本上都是用一个小铁桶加上一个洗脸盆,盆里间隔均匀地用几根钢筋铁条摆平,然后糊上黄泥粘土,下面用小铁桶把糊上黄泥粘土的盆子架起来,下面还留着一个进风口。生火的时候,拿着一把扇子,对着风口扇风。让火慢慢着起来,然后再烧着了的柴火上加上一块蜂窝煤,等到蜂窝煤的底部开始有烧红的段落之后,在加上一块蜂窝煤,等到蜂窝煤燃起来以后,才开始做饭。
这里就不一样,把干柴直接放在炉灶里,干柴下面尽量腾空一些空位,常言道“人要忠心,火要空心。”用火柴点着煤油灯,再用煤油灯点着干树丫丫支柴,然后把带着燃烧着火苗的干树丫丫放进炉灶膛内,再用一根催火筒吹一下,让火尽快地燃烧起来。接着就开始做饭。
先做饭,就是做稀饭,煮面条。因为我们刚来的时候,队里为欢迎我们的带来,把饭做多了。那天晚上剩下不少大米干饭,我就天天拿着猪油加葱花炒饭吃。接连吃了两三天。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挺不错。
我们在城里,吃的米和菜都是凭购粮证,拿粮票,上国家规定的粮店去购买,每个月每个人的粮食定量都是国家统配给的。蔬菜也是凭着购买卡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去购买,有什么,你就买什么。还不能挑选。不过这价格倒是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粮食都是新打下来的。家家户户都没有存粮,因为那个时候的粮食不够吃,每个农家不可能会有存粮。至于蔬菜,都是农民自留地里自己栽种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绝对新鲜。当时知青没有菜了,经常会到农民的自留地里去采摘。更多的情况是队里的农民社员把菜摘来送到我们的小木屋来。
几天以后,队长就安排了队里的保管员和另一个社员给我做了一套做槇子饭的槇筒和槇蓖,这个槇筒直径有30公分,高有40公分,木板的厚度有大致两公分那么厚,里面有一个用细竹条(这个细竹条当地人称为细蔑条,只有不到2毫米粗细)编制成一个圆锥壳(当地人称为槇蓖)。卡在槇筒的下半部。
队长又派人给我送来了两块从废拌桶上拆下来的木板,还有几根小木棒,一个社员拿着锯子和凿子,给我做了吃饭用的小饭桌。尽管样子不怎么好,但毕竟比没有强。在那个年代,能有这么一个饭桌是相当不错了。
到了中午时间,他们就完工了,两个社员和我在一起,就用才完工的槇筒做了一顿大米干饭。一个社员告诉我,这就是槇子饭,当然这就饭吃的菜,胡豆瓣、水豆鼓、加干泡菜,还是保管员从我的小木屋旁边30多米远的另一户社员家要来的。
在做饭的时候,他们就要我站在旁边看着,逼着我记住做槇子饭的全过程。由于这顿饭他们把米放多了,饭又给我剩下不老少,晚上可以把饭再热一下,所以这槇筒,我就没有清洗。将就着连续吃了一天的剩饭,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那天做的剩饭总算是吃完了。我把槇筒用水清洗干净便出工了。
到了收工的时候,我回到小木屋做晚饭,开始的每一个环节,我都是按照那两个社员给我说的程序操作的,看样子都是对的。我心中暗自得意,不由得哼出歌来。接着我就开始安放槇蓖。可是我,怎么也没料到,就在这个环节上出了洋相。
在安放槇蓖的这个环节上,我就出了问题。当时也的确是忘记了,这个槇蓖的尖头究竟该朝上,还是朝下,我实在拿不准,根本分不清。暗自感觉到:可能朝下摆放,从容积上还能装得多一些,我把锅里的米饭已经煮到6~7分熟了,接着就把锅里半成品的米饭捞出来,放到一边晾起来。
于是我怎么想也就怎么做了。下一步就按照以前学校里教科书上的理论,物体接触沸腾液体的表面积越大越多,物体的成熟过程就应该要来得快一些。于是我先把槇筒立着放进沸腾着米汤的锅里,槇蓖的锥形尖朝下放了下去。
接着,端起大簸萁把刚才已经煮到6~7分熟的米饭倒进槇筒,用小木勺刨平,盖上那个倒锥形的竹槇盖,我在灶坑里又加了一把柴,好让火燃烧得更旺一些,乳白色的蒸汽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小木屋,
我走出了厨房,到寝室里的藤箱盖上,拿起了从家里带来的小闹钟看了看,大概是一个多钟头过去了,灶门前的柴草也烧掉了好大一堆,这饭也应该是熟了吧。我信手打开了槇盖,用木柄勺盛了一点,尝了一下,饭还是夹生的,根本就不能吃。倒还不如干脆嚼生米,那样反倒更省事。最起码还省水又省柴,我坐在堂屋的门槛上,难过地掉眼泪了……。
当我开始做饭的时候,有一个老社员曾经从我的小木屋旁边走过,他向我举着手打了一个招呼:“小石在做饭啊?还是很能干嘛。”接着就没有声音了,大概是转过弯已经走远了。
过了一个多钟头以后,他又打转身经过我的小木屋,发现到我还没有吃饭,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掉眼泪,肯定是饭还没有做好,他立刻快步走进我的小木屋,径直来到堂屋门前,大声武气地喊起来,“你咋个还没有做好哦?”我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这个老社员急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到了灶门前,不由分说就打开槇盖,抱起槇筒,把里面的夹生饭全部都倒回大簸萁,端着槇筒看到了槇蓖安放的朝向,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把腰都笑弯了,这时候,这个老社员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把槇筒放到灶台边沿上。“我是说咋个会有那么怪的事,都过了那么久,你的饭还没有弄好,原来是你把槇蓖给弄反了,咋个弄得起熟饭来嘛。”
这个老社员告诉我,你把槇蓖安反了,锅里面的圆锥形槇蓖和大铁锅的底部锥度大体一致,两个锥形面重合之后,就与空气隔绝,米在槇桶里受到自身的重量全部集中槇蓖里,随着灶塘里不断加柴,火越来越大,锅里的蒸汽不断地进入槇桶里,米粒槇桶里被压得死死的压成一个圆锥体。在水中的沸腾翻滚的空间没有了,尽管你把火烧得再旺,锅里的水蒸汽无法冲开槇桶里被压成圆锥体的米团,这米团在槇桶里根本就变不成熟饭。最多也就是。它也只能是夹生饭。
这会儿,他把我喊到他身边,要我好好看着他操作,他重新给我安好槇蓖,把大簸萁里的夹生饭重新倒进了槇筒,用小饭勺挠平,盖上倒锥形的竹槇筒盖,我又加了一把柴草,灶坑里的火,很快又烧旺了,乳白色的水蒸汽又弥漫了整个小木屋。饭煮好了,这时候我才觉得是真饿了,这顿槇子饭吃起来特别的香。
说实话,我长到十七八岁,在家里就从来没有吃过槇子饭,更没有亲自做过一次槇子饭啊。再说我在城里,十几年来,我的确也没有看到过哪家做槇子饭的呀。
我在城里,做饭都是用钢精锅,锅的直径只有20多公分,是架在蜂窝煤炉子上的。而这里的锅直径都快到一米了,那么大的锅煮饭,特别是一个人的饭,用那么大的灶,特别费柴。好在这里背靠大山,烧柴不是问题,柴烧完了再上山去捡就是了。只要不怕累就行。
看来不仅在农村,不论在哪里,也不管干什么,都得要学。不学就没法生存,为了生存,我也得好好地学习。我逐渐从用扁担挑水开始学。用一根绳子拴在水桶的提手上,再把水桶投到井里,靠着井水的浮力,把井水装进水桶里,再用双手交替着拉动井绳,把水从井里慢慢提出来。同样,再把另一个桶同样打出井水来。打完井水,再用扁担上的铁钩钩住两个水桶,肩膀一顶住扁担,腰一使劲,站起来,两手扶着钩住两个水桶的铁钩钩,慢悠悠地挑着回刚到小木屋,来到厨房,倒进水缸里。连续再挑几次,一直到把水缸装满为止,接着就把烧这顿饭用的柴草收拢到灶台前,然后再开始烧锅做饭。
关键是以后再做槇子饭,我绝不会再把槇壁放反了。俗话说,吃过一回亏,就长一回智嘛。反正不能再犯这同样的错了。
我当知青学做饭,一般情况下,应当说不会是在露天地里,应该在厨房,要到厨房做饭,必须先进我的小木屋,要想知道我的小木屋是什么样的?它的环境怎么样?
接着看下一节《我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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