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
坐在电脑前,翻看过去几天拍摄的照片。有的异常喜欢,蓝天白云绿水荒山。有的没能控制好,画面虚的很。望着弹出的删除键,没能按下鼠标。不管好坏与否,这都是我的足迹。
“要是能再到青海……”虽有这样的愿望,但对自己能再到青海则不敢奢望太多,毕竟距离横在那里。当身体逐渐从醉氧的状态下清醒,当情绪不再为湿热的空气烦恼,我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到过那里。
春去秋来,时光如白驹过隙。花开花落,转眼一年又是一年。
乌飞兔走,自第一次青海之行到现在,已过去四年有余。期间,我保持着每年至少一次的拜访频率,生怕断了联系。繁花枯叶,地球自转研磨时光,足迹如尘埃飘落大地。我努力做一个有趣人,因为这样生活才能有趣。像树的年轮,像掌心的纹,改变不知不觉。
从一窍不通到如数家珍,青海给我的绝不只是风景里的秀色可餐,更让人回味的,是旅途中那些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故事。我时常想,如果不是青海,我们会不会相识在其他的时间,另外的地点。生命中的不确定性是神奇的,也让人捉摸(qi)不(dai)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会遇上什么人?解开问号的方法只有一个。
在路上。
作为每次青海之行的起点,机场路上我都会和师傅聊上一会儿。一来碰上即是缘分,不说话气氛尴尬。二来陈潇告诉我,开车的师傅知识面儿都广得吓人。不说上知道天,下知地,也绝对顶上的一个新闻APP。健谈的拉拉家常,内向的谈谈天气,“贼”不走空。
起先,师傅们常说“份子钱”如何如何,免不了一顿抱怨。后来,随着网络约车的悄然兴起,师傅们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无论话题如何,师傅们的心情都好得很。因为我常出发较早且路程较远,作为一天中的开门红,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兆头。
“小伙子慢走,旅途愉快……”师傅将车停稳,打开后备箱。“辛苦您了,谢谢。”我总会抢先一步,不让师傅动手。一天之计在于晨,听着这么暖心的话,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兆头。
无论何时到机场,人都是一样的多,密密麻麻。他们或行色匆匆,或闲庭信步,或四处张望,或拖家带口。行李车上,孩子们睡眼惺忪,靠着父母东倒西歪,完全不为稍后的飞行而感到兴奋。看来,时代进步确实将大家的物质生活大幅度提高。“哎,俺那么大时候,都没听说飞机……”办好登机牌,走进安检口。
眼前,安检的人错落有致低头刷手机。忽想起书中看到的排队心理学:1、相较于前面的人,你更在乎后面的人有多少(如果前面是5人,后面是10人,你会感到愉悦,反之则会轻微焦急)。2、排队的时候,总是感觉旁边的队伍会更快。这两条亲测有效,感兴趣可以试试看。
登机落座,放好靠枕。去的次数多了,将座位从靠窗换到过道,这样下飞机更快,出来进去的也更方便。会小憩一会儿,然后被气流或者送餐的空姐叫醒。
当街景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时,西宁早已褪去了陌生,等着我来。青海交通从西宁开始呈辐射状,蔓延至全省的各个地方或是景点。除了交通因素,西宁也是青海最大也最全的物资补给站。如不能将所需物品悉数到位,那么旅途中将可能发生“有钱没处花”的尴尬,面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惆怅。随着支柱产业(旅游业)的不断发展,青海也逐渐解决了偏远地区的物资供应问题,但有些地方不能刷卡,还需要继续加强。毕竟,我们已经不太习惯数着大把钞票买东西了。
说起买东西,就不得不提青海的物价。
青海旅游7月-9月为最佳(勉强算上6月),过了十一天气将迅速变冷,不适宜户外活动。正因为此,游客也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涌向青海,将这里变成各民、各国人民狂欢的大Party。狂欢期间,餐馆、酒店和其他配套设施均处在饱和状态,如不提前预定,可能给即将开始的旅途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基于以上两点(时间集中、游客多),物价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上涨。让人享受到通常只有在一线城市才能享受到的物价,有的更甚。
“这三个月,要把全年的钱都赚了……”这是当地朋友的话,虽有些夸张,但也算贴切。贵虽贵,但游客在抱怨之余还是欣然买单,一来无可奈何,不付钱就可能吃不好住不好。二来穷家富路,更何况这辈子可能也就来一次。初来乍到,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当我第三次落地西宁时候,不光完全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幼稚”言论,更是对今后可能刷新的次数有了期待。
年年到青海,岁岁有不同。每年青海之旅,总有些新鲜且特别的经历发生,没有一次完全相同,感恩上天的眷顾。比如跟着导游重新认识了塔尔寺,据说他曾为国家领导人讲解;比如路过刚察县置身青海湖沙岛,跟老魏在爬山比赛中获得前两名;比如前往德令哈,参观海子纪念馆、托素湖和可鲁克湖;再比如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时速180。
时至今日,青海较为有名的景点大多我都到过,过程充满未知的神奇,让人兴奋。如果条件允许,这些地方值得前往,如果有个调皮的导游就更好了。
“天下黄河,贵德清。贵德县隶属于海南藏族自治州,位于西宁南偏西方向约114公里……”大巴上,导游不时重复开头的那句话,看来这是贵德一大卖点。相处的时间里,在完成工作的同时他也和我成了朋友。叫导游显得生分,就喊老王。
老王是藏族,本族名字长的记不住。麻溜嘴皮子折射出他胸中的墨水和丰富的经历。他曾在北京读大学,而后回到青海周游四方。他十分厉害,从民族风情到幽默段子,全程让听众无尿点。有了这样的段子手,坐车也算得上享受了。
车轮滚滚,师傅轻车熟路,不多时就来到《阿什贡国家地址公园》,看到了隐藏在峡谷中的名叫“丹霞”的地貌。至于为什么要给公园加上书名号,我会在后面给出答案。
“哇……塞……地球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高山仰止,眼前的美景让人脖子发酸。
“没文化,丹霞地貌没见过……”老王笑着推推我,示意好的还在后面。“真可怕……山为什么是红色的,是因为颜色才叫丹霞地貌吗?”我撇他一眼,认为这很正常。若不是在青海,他肯定也一定没见过。
“丹霞地貌是红色砂砾岩地区发育而成,因地质学家于上世纪50年代初在广东省仁化县丹霞山首次发现,因而得名。你眼前的公园,形成于1亿2千万年前……”听到后面的年份我倒吸凉气,在自然面前,我如用一粒尘埃。
迎风飘扬,我跨过山巅,看群山层次分明。火红如血,靛青深邃,红靛之间灰与黑泛出冷峻的光,那是风的杰作。峡谷中,两侧山峦夹峙,高耸入云。清风抚身,山崖被亿万年风沙流水侵蚀,形状各异。疾风吹过,山峰闪耀瞳孔。碧绿缠绕腰间,依山面水。
远处,一座小山如阶梯般伸向云层。在“望山跑死马”的气喘吁吁后,我终与它水乳交融。极目远眺,群山似顽童嬉戏,层峦叠嶂峰回路转;似雄狮怒吼,声如山脊威震八方:似坐禅入定,岿然不动暮鼓晨钟……
来不及躲闪,七彩峰拦住去路。一峰七彩的山岭,是青藏高原丹霞地貌的特殊代表,不但地表奇特瑰丽,鬼斧神工,更是蕴藏着地质演变的密码。亿万年前,世界上最年轻青藏高原从海底缓缓隆起时它就裸露在这里,恒古久远,坦荡厚实。
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是其体积的十分之一,七彩峰会不会和冰山一样,生长在地下的面积是露出地面的十倍?徜徉其间,阿什贡国家地质公园如画卷徐徐展开,我是画中人。
离开公园,车行不久便听到隆隆水声,清清黄河到了。桥上俯瞰,河水清澈异常,透着蓝中带绿的清凉儿,全没有记忆中那般浑浊。湍急的河水猛浪若奔,水流交织缠绕,撞击河岸激起阵阵白浪,咆哮奔向下游。
“哎,如果黄河一直这么清下去就好了……”感慨一半儿,老王拉着我走进餐馆,说填饱肚子要紧。他说贵德夜景很美,还有黄河日出也分外有名。我们住在河边,有观赏的天然优势,让我不要错过。“路上都没灯,哪来的夜景?”
“你们城市人就知道灯,贵德的星星离人很近的。”老王说完,一脸嫌弃。
那天晚上,我顶着困意坐在夜空下。抬头的一瞬间,我感觉身体不断长高,感觉星空缓缓飘落。下意识伸出手,星辰闪闪发光,苍穹仿佛触手可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也让银河更加耀眼。
如果黑夜让人清醒,那么日出一定给人希望。清清黄河上,天空被未谋面的太阳染成胭脂色,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软糯的阳光爬上水面,跳跃翻滚随河水奔流不息。河岸边,水声阵阵如千军万马,滚圆的鹅卵石被水流抛上落下,历尽沧海桑田。石块形态各异,像脸谱般千变万化,有的嬉笑怒骂,有搔首弄姿,有的奔走呼喊,有的沉默寡言。捡一颗在手上,算是到过的纪念,也安慰被打湿的球鞋。
远处霞光万丈,近处河流湍急。我站在岸边,站在历史身边,这是贵德黄河的清清日出。水实在太清了,不忍心叫它黄河。
贵德之行结束后,与老王挥手再见。一同再见的,是我的第四次青海之旅,但我知道这不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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