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第一次看电视

        １９６６年暑假，全县教师集中在县一中学习。那时教师学习是自带行李，睡学生寝室。寝室里睡不下的，就在教室里打地铺：在教室四面靠墙的地上铺上稻草，一人一个床位紧挨着睡下去，一个教室要睡二三十个人。当然要拉上一些绳子挂蚊帐。

　　那次学习抓得特别紧，组织实行军事化，区为营，公社为连，下设排、班。

　　一天晚上，领导通知我营到操场集合。晚上都是要学习的，今晚要干什么呢？大家正疑惑不解。大家站好队，清点完人数，营领导说：“接到上级指示，今晚我们营全体同志到县委看电视！”

　　电视？这个名词有点新鲜，有人听说过，有人还没听说过，能肯定的是，大家都没看到过，因为当时全县还只有县委办公室有一台电视机，也买来不久。

　　我们的队伍出发了。一路上，大家议论纷纷，在猜测电视机的形状。有人说：“应该是一部小型电影放映机。”

　　有人接着说：“应该没有白色的幕布，直接放映到墙上......”

　　他还没说完，有人就插进来说：“如果墙不白呢？应该有一块白色的板子。”

　　这时，领队的带调唱起了歌，把议论声压了下去。

　　我边唱歌边想像着电视机的形状，比收音机应该大，比电影放映机应该小，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

　　不知不觉，我们的队伍就到了县委办公室前的一个空坪里。县委办公室是一座两层的小洋楼。建在传说是屈原问天的天问台旁的古树丛中，后面就是跃龙塔，塔的下面，就是资江，资江边还有屈原钓过鱼的钓鱼台。

　　今晚，我们无心观景，一心一意只想着看电视。

　　队伍还没站好，有人说；“看，电视！”

　　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县委办公室二楼的走道上有一个东西在闪着白光，间或夹杂着一些黑影。我们移动脚步，尽快向楼房靠拢。慢慢地看清了：那是一个比大型台式收音机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根据那些闪动的影子判断，正在播放着“现代革命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由于人多距离远，听不见声音。黑白的影像也常被拉得歪歪斜斜。

　　有人说：“　这是花了七八百块钱买的。”

　　“要这么多钱呀！”大家惊奇地说。我们那时一般只有３７块钱一个月，４３块５就算高工资了，谁能攒七八百块钱？

　　“看都看不清，有钱的话，买台收音机就够了。”有人说。

　　“对！买台收音机就够了！”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第一次看电视，就倒了大家的胃口。

　　没等领导发令，大家纷纷离开了县委办公室，告别了只见了一面的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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