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的人间烟火

安定镇——我的家乡！北京郊区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宝哥就生活在这里。宝哥，大名汤红斌，小名三宝，江湖混号“宝哥”！

宝哥，是我们这个小镇上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饭店的老板！虽然，镇子不大，虽然饭店更小。可是，在这里宝哥却活得有滋有味，有血有肉，有风有雨，有情有义！

像镇上其它饭店一样，宝哥的饭店只有一样主打菜——卤煮火烧！瓢似的大海碗，总是乘的满满的。一段小肠，几刀肺头再撒上一把香菜一勺蒜末，最后配上火烧。就行了！宝哥没有学过卤煮火烧的正宗做法，只是吃过几回，听别人说好吃，于是就干起了这个！不过，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洗的不甚干净的东西，还带着猪身上的一股子脏器的味道。可是，农村人不管这些，甚至吃的就是那股子味道。没了味道，也许就不正宗了。吃的人多了，宝哥就又了一个外号“卤王”！当然，这些吹牛的成分。不过，敢这么叫自己也说明他对他研究的东西还是非常自信的。

除了卤煮火烧，就是随季节而变化无穷的其它菜品了。比如冬天上火锅，夏天弄烧烤。总之，所有的菜都来的是那样的直接。绝对谈不上“色香味俱全”，只能说是“量大、够香”！至于外形的是否美观，宝哥根本就没有那闲功夫考虑。反正嚼吧嚼吧就咽肚子里去了，弄那么好看管个屁用呀！按照宝哥的意思，他做出的饭就是“直给”！“直给”不是没有水平，不是没有内涵而是一种脾气更是一种性格。比如说烧烤吧，一根签子几块肉，然后便直接上火。吃辣的放点辣椒，不吃辣的弄不好也放点。然后一把把的往客人面前一墩，一手啤酒一手串，撸完一串再一串。直到饱了为止。不过，来宝哥家吃饭的人，往往吃饱了之后不走，而是凑到烤炉旁边，客气的递给宝哥一根烟，然后便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这时宝哥，便会从脚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潇洒地用各种意想不到的工具，将啤酒打开。比如打火机、矿泉水瓶子甚至是夹碳的夹子。而且，一定会在开之前摇一摇，这样，当瓶盖被翘起的那一刹那，便会发出“砰”的一声，然后便是一股啤酒沫子汹涌的冒了出来。此时，客人无论喝过多少，都会恭敬的接将过来，与宝哥手里的瓶子豪迈地碰上一下，然后大口的喝起来。这瓶宝哥请，大家都知道这规矩。坐着吃饭时是客人，该收多少收多少；站着聊天是朋友，再收钱就不讲究了。宝哥就是这样的人。吃顿饭，就是朋友，喝口酒就是兄弟。人跟人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仗。这叫什么？这叫“尊重”！也是千百年不曾改变的江湖规矩。你花十块钱，你也是朋友；你扔这里一千，你也是哥们。花十块钱的“那主儿”，宝哥不会瞧不起你，扔这里一千的，宝哥也不会拍着你。

有一次，深夜几个当地的小混混，来宝哥家吃饭。几个人吆五喝六，满嘴满脸都是一副“顾客就是上帝”的派头。点了一桌子的好吃喝之后，就更觉得了不起了。然后，便让宝哥上超市给买包烟。正在烤串的宝哥，看到后，从兜里掏出来半盒黄果树，扔了过去。结果，几个小子竟然看也不看，嫌宝哥的烟次。坚持让宝哥买烟。这下可把宝哥惹急了。摇晃着大脑袋就走了过去，用手指着桌子上的半盒烟，把眼珠子一瞪说道：“要抽，就这个，不抽自个儿去买去。我没这义务！”其中的一个小子一听不乐意了，好家伙消费了这么多连个人都支使不动，这也太没有面子了吧！刚要说什么，没有想到宝哥又说话了：“你是上帝，但是你不是我祖宗！我管不着你买烟的事！”几个人刚要炸刺儿，其他的食客们都不干了，一群人围了过来，纷纷对这几个年轻人进行了教育，甚至从隔壁台球厅里也走出来几个小伙子，手里拎着台球杆也凑了过来，“怎么了宝哥，谁惹事了！”那几位一看形势不对，赶快给自己找台阶下，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做起了自我检讨“对不起宝哥，刚才喝的有点多，您这烟也挺好的！”然后，几个人便顺速的拿起那半盒烟，一人分了一根同时还不忘递给宝哥一根，宝哥接过烟也没有客气，一回身用夹碳的铁夹子，从炉子里夹起了一块烧得红红的碳，然后挨个把这块碳杵到那几个小子眼前，把他们的烟给点着了，最后才是自己的，眯着眼，撅着嘴，大口吸着烟。那块通红的碳，也随着宝哥的一吸一呼变得忽明忽暗，待长长吐出一口烟之后，便是砰的起一瓶啤酒，不容分说的一碰，一扬脖子将半瓶多啤酒连酒带沫一起灌进了肚子。之后的下文，便是第二天那几个人成了宝哥的回头客。可是，宝哥不管回头客叫回头客，他总是觉得那样生分，他管回头客叫“粉丝”。在小镇开饭店，拼的不是谁家的菜好吃，而是谁家老板的的粉丝多。粉丝就有人气，就有生意，就是自己的一条活路。

 宝哥的饭店即使在最忙的时候，也从来不雇服务员。崩管多忙，都是他跟宝嫂两个人忙活。不过，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总是临时抓“壮丁”！只要跟他熟的，总会备不住被他临时从食客变成服务员。无论是穿串，上菜还是端酒。被宝哥抓壮丁的人，从来没有不乐意的。而且，绝对把宝哥的生意当成自己的生意干。这叫什么？这叫人格魅力！当然了，宝哥对这些人也从来没有亏待过。等烟消云散的时候，宝哥总会亲自下厨做上一桌子饭来款待这些临时客串的服务员。菜绝对是最棒的，宝哥招待朋友从来不计较成本，但是酒永远多是二锅头。这倒不是它便宜，而是因为它能够代表宝哥的为人——劲儿大，够冲！

一天晚上，一桌客人看上了宝哥肉架子上的半条羊腿，要宝哥给烤了。宝哥手一挥：“对不起了各位，”然后宝哥用手一指几个临时的服务员，“那是留给我们几个晚上吃的！”吃饭的那几位当时一听都傻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老板从客人嘴里夺食儿来招待服务员的。不过，也真心佩服宝哥的为人了！

来宝哥饭店吃饭的，大多是镇上民工和一些拉黑活儿的司机。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穷人或者说都是真正的为生活发过愁的人。但是，宝哥对他们从来就没有瞧不起过。民工来了，他总是炒饼的时候，多抓上一把饼丝，所扔进去点菜头，多到点的油。为什么？因为他们活的不容易，活的让人心酸更让人尊重。偶尔来个当官模样的人，宝哥倒是不喜欢了。因为，这样打扮的人，总“事儿事儿”的，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完事还要发票，说白了吧！他要的不是发票，其实就是惦记那不给开发票能换回来的一罐饮料。宝哥高兴了给他灌饮料，不高兴了索性给他开发票。反正也没地儿报销去，久而久之就这样能装的主儿要么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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