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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时间:2013/9/16 作者: 啐啐鱼 热度: 75789
   那是为什么,杰始终都问不到答案,他从不跟女生说话,却很想有机会能跟荟搭上腔,哪怕是在走廊刻意让道的尴尬,一句淡淡的对不起。
      升学重组的班级里多数陌生的面孔,荟便是这其中一个,眉宇间莫名的忧伤,黑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上下课的单影中伴着她忽急或缓的脚步,她总是给人距离感,不合群便是同学间私底下给她的评价。杰是全班成绩的佼佼者,同学间的榜样,老师眼里的宠儿,然而在荟面前,他却像个偷盗者欺瞒着所有人的眼光,装成若无其事、似有若无的找寻着荟,尽可能将荟的身影收进自己的眼线 。
    终于有一次,杰将折好的信笺夹进了荟的作业本里发了下去,望着荟打开作业本后僵硬的背影,杰一时心跳不止,烧的连耳根子都要焦了,佯装轻松的表情看上去很怪,就像两张不同的面具相互交替着。荟倒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有只字片语的回复,也并不多看他一眼。
    不久后因父亲工作的调动,荟也跟着办理了转学手续,一切看起来似乎只是生命中一个小小的涟漪。
    然而在另一座城市里,荟却每周都能收到杰寄来的信件,或者是信中某个相左的论点,或者。。。。或者。。。。,总之后来,荟鬼使神差地回复了杰的信。就在这你来我往的信件中萌芽了期待的甜蜜,这种暗藏的甜蜜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荟的成绩出奇的糟糕,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整个闷热的暑假。与此同时,再没有了杰的任何音讯。
    十年后的一个夏天,坐在办公桌前的荟正聚精会神地忙碌工作,同事说外面有人找她,于是满怀狐疑地下楼却不见人影,会是谁这么顽皮呢?回去问了同事,只知道对方是个男孩,年龄相仿,个头一般,比较精瘦。荟这下更加迷糊了,看看桌上还堆着事情,也懒得去想了。
     荟象往常一样向传达室的大叔问好,大叔从窗户口探出头将她叫住:“嘿,姑娘,有你的信咧。”荟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反问:“我的信吗?”大叔拿着信端详呵呵调侃道:“哟!还是从省会来的哪,我们姑娘要谈恋爱了吧?哈哈哈。”荟莞尔一笑,脸跟着微红:“大叔,您尽瞎说。”伸手接过了信封,一看还真是呀,心里打了一个接一个的问号,边走边打开了信封。荟:你还好吗?这么多年失去了你的音信,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谁也没想到会在同学的一张照片里见到你的身影, 才知道你们竟然是朋友!。。。。。看到这,荟象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慌乱中翻看了最后的落款---杰。荟感觉心脏在扩张,扩张到好像整个身体被它覆盖,只听着血液在奔腾的声音,一遍遍怀疑一遍遍确认。
     一整天荟都在恍惚中度过,甚至没有和同事说过一句话,下班就匆匆赶回家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在她的床底下有一个上锁的小木箱,里面码着整齐的一大摞信件,信封都已泛黄,显得信封上的钢笔字更加清晰,她从背包里取出信件与小木箱里的信逐字对照着,这时隐约听见外头母亲招呼父亲的声音,荟一个箭步冲出房门,不假思索的责问起父亲:“爸,我的信呢?你还我的信!”父亲莫名其妙道:“什么信啊?”父母亲两两相望,诧异的瞪大眼睛,母亲看着荟急的眼泪在眼眶打旋,忙心疼的小声问:“荟,慢慢说,什么信啊?”荟挣脱母亲的手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愤怒地指着父母的脸说:“你们合起火来没收我的信,这是侵权,侵权懂不懂?!” 这下,父亲全明白了,“对,当年是没收了你的信,可是还记得期末考你才考多少分吗?如果当年任由着你的性子,今天你还指不定在哪讨饭呢!这事你还别怪你妈,你妈什么都不知道。”荟听着她得到的答案,顿时卸下抵抗没有了主张,眼泪就顺着她低垂的睫毛一颗颗往地上掉。母亲拉着女儿的手两边说着好话,可是荟一句都没听进去,她蜷曲着双腿窝进沙发里,任眼泪啪嗒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将捆好的一叠信交给了还在抽泣的荟,象自己小木箱里的一样的字体,一样的整齐。父亲蹲在她脚下摸摸她冰冷的手脚,说:“爸爸当初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谅。信件一封不少,一封未拆,孩子,就当是青春年少时的美好回忆吧。”当天的晚餐时间荟第一次没有走出房门。
     荟没有回杰的信,不是不想回,而是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杰的影像仅存在于这些迟到的信件中,似乎就在跟前,却又模糊的没有形状。然而不断的信件从同一个城市寄往荟的单位,传达室的大叔忙的不亦乐乎,心想这单位唯一的单身估计不久也要成双了。
      荟生日这天和往常一样,从小父母没有给过生日的习惯,荟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一切都按部就班着。不过出门前荟还是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加了一条碎花小丝巾。家里离单位只需10分钟的路程,荟一路上吟着小曲,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噔噔响,合着小曲的节拍欢快的把荟送到了单位门口。这么早就有人在单位门前等着办事呢,荟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谁知后面有个声音在叫荟,她顿住了脚步,似乎意识到什么,却又害怕回头,那个声音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靠近,直到清晰的看到一双男人的脚立在自己对面。“荟!”,杰轻唤着她,荟缓缓抬起头,对面的男人一脸久违的笑容,眼眶闪动着晶体,只要荟的目光一接近他,便象当初的那个少年羞于正视,囧的他不停地旋转手上的东西,话还没张口,荟打破了僵局,她双手十指环扣做了个深呼吸,语气轻松的向他问好:“你好!好久不见啊!”“对,太久不见了!”杰一直低着头,却保持难以掩饰的惊喜。又是片刻的空白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杰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荟真诚的祝她生日快乐。“哦,谢谢!真的很意外。”荟表示了应有的礼貌,接过了礼物。“这个。。。上班时间要到了,我就不留你了,不好意思。”杰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他点点头说:“那就不打搅你工作,但是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看你有没时间。。。。”“行,下班后吧!”荟爽快的答应了。杰高兴的搓着双手,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了,他笑笑一步步往后退着“那,下班见!”荟看着他,点点头。
    铺满落叶的路上,踩着一对年轻人的脚步,或瑟瑟响,或刚抬起脚跟,随即旋起几片。“现在工作还好吗?”“
  嗯,还好,得到我哥的帮助,在他那谋了个差。你呢?”“我每天朝九晚五的,单位离家也近,基本上两点一线。”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也是第一次听杰讲起了他的身世。
     杰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母亲就因病去世了,父亲带着姐弟仨仅靠田里的农作物养活,家里过的异常艰苦,姐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不到18岁就出嫁了,和父亲一起担负起两个弟弟的学业,杰和哥哥的成绩在班里都是拔尖,在村里给父亲脸上添了不少光,转眼哥哥高考一举成名,杰刚刚考上重点高中,可繁重的经济负担不得不迫使哥俩做个抉择,如果哥哥继续深造,那么弟弟就得面临退学。当时杰瞒着家里去办理了退学手续,回到家,爷仨抱头痛哭。从此杰就踏上了社会,换了无数份工作攒钱供哥哥读书。哥哥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分了个好单位,干了几年又被领导提携,于是就将自己的弟弟带在了身边。
      可是无论杰身在何处,都没能忘记过荟,当年突然间断了荟的回音,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给她写信,直到退学后,杰也曾试着给荟写来着,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气和决心。他想荟应该有着更好的生活吧!这样一隔就是数年。假如不是看到同学的那张照片,或许真的没有见面的可能了。当荟问起怎么会知道自己生日的时候,杰告诉她,其实同学那会他就掌握了有关她的所有信息,甚至父母的姓名,工作单位。当年寄给荟的信都是写着父亲的名字再转给她的。杰说早在一个月前就到单位找过荟,当荟走出大门的时候,杰一眼就将她认出,只是迅速的躲了起来不敢向前。整个过程中荟充当着听众的角色,并不多语。最后杰说今天的此行算是了全了他多年以来的心愿,能跟荟同步走上一段路,像个老朋友一样回忆当年的故事,还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很感谢荟能给他这次机会。
      回到家中,荟拆开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是一个心型音乐盒,盒上站着两个笑容可掬的小人,伴着音乐翩翩起舞,翻开小卡片,上面写着:荟:生日永远快乐!荟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算是跟过往告别吗?或者根本就没有过往,这样的故事,在每一个人的生命中几乎都只是昙花一现,我们又何必较真,何必回头,它的美不正在于这份残缺吗?!
      后来,荟没有再见过杰,只是在朋友的口中听到他的消息,说赶着南下的火车成了第一批下海的弄潮儿 ,与所有朋友都失去了联系。荟在某个休息日的下午将小木箱里的信件付诸一炬,只留下了音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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