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几度夕阳
我是沐着细雨来到广西这片土地的,我就这样倚靠着我简单的行囊,观望着来往的人群,或欢愉或疲倦来到了岑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流浪者,不停的穿梭在他人生活的城市,以青春的名义,以梦想的名义。是的,我年轻着,我是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我是毅然响应国家号召投身西部的大学生志愿者,我将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生根发芽,带着激情带着梦想投进岑溪的这片土地上。
(一)
今天是我来到岑溪的第一个周末,天气很晴朗,阳光很明媚。侯师兄带着我和小迪以及两个小师妹去一个考上重点高中却无钱上学的贫困生小罗家进行家访,早晨八点多从岑溪出发开车到大业镇,因为山路泥泞,车辆无法行驶至她家,所以,我们五个人便一路步行向大山深处挺进。
山区的空气是清新淡雅,风似乎也带着几分温柔。
沿途看看插秧的劳作人,拍拍小路边的作物,听侯师兄讲许多我所不知的岑溪风情,看小师妹们揣着路线图向当地人用白话问路,时而打趣小迪在泥巴中拔鞋,倒也缓解了路迢迢的劳累与无趣。
行至小罗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一刻,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泥泞的山路,几度有想要光着脚丫在泥里行走的冲动,小师妹告诉我那样会更滑更不利于行走,于是作罢。鞋子沾满了淤泥,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很是不易,即便这样,我们的心中仍觉得很开心,为自己能够坚持,为即将能够帮助到他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种好心情转瞬即逝,心中被一种无法明状的情绪填满。那座残破不堪的房屋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我的所见,我只能说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还寒酸的住宅房,而且还是生活着一大家子人,看着小罗妈在灶台后搅着锅里的稀粥,心里更觉难受,我没看见菜,没看见油,更没看见佐料,因为语言不通我不能跟小罗妈进行过多交流,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一个人抚养着四个小孩儿,没有抱怨没有放弃,而是时时透漏着阳光与坚强,全身都散发着无尽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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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是难以比较的,想着我一个人住在110多平米的公寓,还发牢骚说自己显得太过于渺小,窝在沙发里吃着各种零食还抱怨着生活无味,顿觉惭愧与羞耻。
(二)
小罗是个腼腆中带着倔强的女孩儿,这是她给我的第一映像。初见时,她正与弟弟在一家手工作坊打暑假工,因为听不懂当地的白话,家访全程都是小师妹们翻译的,在小罗妈处得知她现在每天的工资是28元管食宿,我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小罗讲,但是到她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是匆匆留了照片便飞也般的逃离,是羞愧在冲撞着我的心灵,使我觉得站在这个小妹妹面前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与懦弱。
她不单单是一个陷入窘境的个体,更是万万个因为学费困难而面临辍学的“贫困生”代表,小罗刚刚考上当地的重点高中,弟弟也正值初三的关键阶段,据小罗妈讲学校的学费和伙食费加起来每学期1100块,如果自己带米可以少交些伙食费,然而对于家里只靠母亲种着五分薄田和两亩山地生活的三口之家来讲,田里的收成连自给自足都难,又怎么拿的出交给学校的份额。
忽的想起曾看过的深山孩子的饭盒,没有鸡鸭鱼蛋,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黄豆拌饭,而再困难一点的孩子,碗里就只有饭,靠在同学的碗里左蹭点黄豆右蹭点黄豆来作为下饭菜,而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在餐厅大快朵颐,又有多少人在餐馆里铺张浪费,或许《悯农》这首诗只有这些孩子们才能真正的体会吧。
(三)
回程中,小师妹告诉我去作坊时带路的那个姑娘就是小罗的姐姐,小罗有两个姐姐,却都早早的嫁了人,我诧异于为什么姐姐们没有帮助小罗,然而想起来的路上侯师兄讲的当地风俗和小师妹接下来所告诉我的,心又一次被狠狠的撕裂了。师妹告诉我小罗姐姐怀里抱的小孩儿是兔唇,安然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觉。在当地有这样的丧葬风俗,当家族里有老人在逝去的时候没有子嗣送葬,便会找亲戚的子嗣送葬,女性家属是不能举牌位的,且送葬不能送到墓地,那么逝去者的财产会留给送葬者,因此这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倾向,很多家庭都会养三五个小孩儿,而女孩子在结婚后是不能经常照顾娘家的,如果过分照顾娘家会被夫家嫌弃。我们不可否认这段风俗成为孩子上学难的一大部分阻力,我不埋怨这种风俗的落后,却也不赞成这样的风俗继续流传。
在这样的境况之中,我们年轻的志愿者们正在竭力的做到最好,我们正在并尽己所能的帮助需要我们帮助的人,爱护我们能够爱护的人。然而在这样根深蒂固的传统面前,我们志愿者队伍的力量显然是渺小的,我们更需要社会的支持和政府的关怀,需要更多的人伸出援手,来共同筑建美好家园。
小作坊弥漫的皮具味至今依然充斥着我的每个细胞。
久久的,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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