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食堂讨论问题,一个移动的业务员过来坐问卷调查,我们一边忙一边回答问题,问道一个月多少话费的时候,王林笑着说,“我一个月可以打到一两百。”我也笑,因为我最多的时候,也会花到一百多,心想,难道林林也有男朋友。业务员走后,黑哥很正经的问道,“怎么会花到那么多。”王林鼓着眼睛一口气吐出每一个字,“怎么会花不到呀贵州那边打个电话过来呀接掉了呀就赶紧回过去啊长途呀一打不得半小时才能把话讲清楚啊。”林林讲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很可爱,很打趣,和黑哥调侃,是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习惯的生活方式了。
黑哥和王林,都是学校大二的学生,每年暑假,都会去贵州那边支教,也会在学校招募一批有共同想法的人同去。黑哥也因此变成了黑哥,因为以往的黑哥其实是白的。
有的时候,我会在某些场合对自己月话费一百多而莫名其妙的有些骄傲感,虽然也不明白,这骄傲,从何处而来。但是在黑哥和王林面前,我不敢说出那个简单的真实的数字了。因为这背后的原因太不一样。
于是岔开话题问道,“黑哥你们可以弄个花费补助呀什么的啊,像我们广播台都会有这样的开支,这样有公务的人打电话就比较无压力了嘛。”
提这个建议的时候,我倒是很真诚的,对于待过很多正规而有条理组织的我来说,是非对错,规矩方圆,都是可以寻出根据的。
黑哥只是楞一了一下,那个反应,表示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我有点得意,或许提了个好建议。
然后黑哥很认真的望着面前的桌子答道,“不是,我们这个和你们那个不一样,像我,我喜欢这个地方,喜欢干这些事儿,我宁愿倒贴钱。我们社团都是自费,大家也都很紧张,不能掏公费。”
黑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常,听的王林也觉得很理所当然。而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支过教,每个月花几百块买衣服买化妆品的大多数女孩来说,心里震撼的厉害。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支教所谓的奉献精神,那不是个虚幻的词,那些在别人口中,提到支教便冒出来的“奉献精神”,原来是个具体可感的东西,那不是一种抽象的内在想法,而是一点一滴的小事累计起来的实在活儿。对于做这些事的他们来说,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因为愿意,因为喜欢,在与孩子的相处中,孩子或许得到的是知识,是物质慰藉。可对于提供帮助的人,他们得到了无限的快乐。这就是意义,他们和我们一样,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花着自己乐意花的钱。
我们的学校不算大,可每年暑假自愿去支教的人总有四五十,他们自费,他们去做调研,他们在那里举办晚会,然后扩大反响,他们因此给那些爱得孩子修起了十几年没有修起的路。他们就是别人眼中那群自己花钱找苦吃的傻B,不是一个思想格调的人,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这样一群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对于很多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理有由有利有图的人来说,这群人的所作所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理解了。
我们只是一个学校,我们每年只能走到三到四个学校,可是在中国,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我们”,多少个被需要的“他们”,是不是都没有办法估量了?可是,有多少媒体会把目光聚集到这样的平民组织,大家更愿意看的,是那个明星今天离婚了,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这是新闻,可这是转瞬即逝的耳闻而已,带来的,是大家那片刻的惊叹,神经挑起。可对于这些想让媒体来帮助扩大影响帮助孩子的简单大学生来说,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就像黑哥,就像王林,他们大可以把用于支教的钱像其他同学那样潇洒的去旅游然后在微博上晒“幸福”,可他们晒得,是自己,真的是去晒自己。
好像我们没有不一样,都是大学生,都是一天一天的在过自己的大学生活,可,在他们面前,所有我们值得炫耀的东西,都变成了可耻的对立面。这样的我们,能一样吗?我们不一样,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为了几毛钱在菜市场了和大叔大婶吵来吵去,也不会在超市里找打折商品找便宜又实惠的东西,更不会在买药的时候让人家多送几个皮蛋。在他们而言,多得的便宜就是孩子的利益。在我们这里,少一分便宜多一分颜面。所以,我们不可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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