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仙女山也就是闻名遐迩的彭祖山下面的江口镇街上的时候,看到街口的路边上有一个标识牌。标识牌上介绍道,那江口镇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在距离江口镇那街道一百十来米的岷江河道,就是张献忠仓皇出逃时,将那抢来的黄金白银带不走之后沉到江里之地。
十多年前,在那江心河道之中,发掘和打捞许多的银锭和文物,因而有了那标识牌的记载。
看了那标识牌后,却也勾起了江口镇的趣事在我自己脑海中的回忆。
我知道有江口镇这个地方,是在一九七六年当知青的时候。因为我们知青点有一个知青是彭山县城来的,每至节日,她都要回彭山县城去看望父母。那时候交通不便,在我当知青的那杨柳公社,既没有公路通往彭山,就更不屑说还可以坐汽车的事了。
听与那个知青一起去彭山的人说,每一次都经过一个叫江口的地方,那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场镇。因为整个场镇足足有两三里长,一面临江,一面靠山。街道住家户全都是在临江的那一面,建造起房屋的。
又因为临江,所以整条街道上的建筑物全都是临江建起的吊脚楼,而靠山那一面基本上都没有房屋。所以,那时候的江口镇也叫半边街。加之既是岷江行船到往长江的必经之地,又传说是张献忠沉银锭的地方,因此而远近闻名。
从那以后,江口镇半边街的名字,就深深地印记在了我脑际里。
然而,江口镇那半边街深深地在印记我脑际的,还不仅仅是因为那江口镇半边街的特点,以及那里是当年张献忠沉银的地方。
江口镇那半边街让我嵌记在记忆深处的原因,还因为我曾经听人给我说起那里发生过一个让人笑掉大牙的故事的原因。
那故事是我在东风渠扩建指挥部,清水团部当材料保管员时,听住在一个寝室的分管领导,名叫江赖克刚的副团长,晚上躺在床上,与我闲聊摆龙门阵时,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
他说,早年间,大概是在民国时期吧。那时候的江口镇也就是半边街,是一个非常热闹繁华的场镇。南来北往的大大小小的行船与艛乃至舫、舲,都要在半边街那吊脚楼的客栈住上一宿,亦或是在那推窗望江的酒肆茶铺歇脚,不是猜拳行令就是喝茶解困。
那时所有行上水的船,基本上都是靠纤夫一步一步涉滩攀岩地拉。
有一天,有三个纤夫拉船行至到了半边街后,在那街头的一家吊脚楼茶铺歇息,而那天恰好是一个赶集的日子。
看到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半边街,其中有一个纤夫给另外两个纤夫打赌说:“你们两个有人敢不敢打着光屁股从街上场头跑到场尾?如果光屁股从跑到,我给一个大洋!”。
另外两个纤夫相互对视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看了那个打赌的纤夫说:“你说话算数?一块大洋可是你三天的工钱哦?!”。
那打赌的纤夫心想,往日拉纤虽然都是光着下半身,可那是在河滩上,岩崖下攀爬行走,背上还有套有一根纤绳,路人是见怪不怪。而现在是在逢场赶集的时候,因此赌定那两个纤夫同事会顾忌面子,没有胆量从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由场口跑到场尾去!
因而听了同伴朋友的话后,毫不犹豫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老子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还说话不算数?你小看我了!”。
于是从自己那缠在自己头上的头巾里,掏出一块大洋“啪”的一个声往茶桌上一放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个问话的纤夫见朋友如此爽快,笑了一下后说:“既然你敢说敢做,老子也不会拉稀摆带!今天我就把你这一块大洋挣了!”。
说完之后,把那桌上的一块大洋拿给另外一个纤夫说:“你做中人,帮我把钱拿好,我跑完后你才把钱给我!”。
话完之后,便跑到茶铺外脱完衣服,然后再脱下长裤子和脚上的草鞋,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之后一个箭步越到街上,脱那仅有的一条裤衩用手在空中挥舞着,一面刨开人群,一面嘶声竭力地呐喊道:“让开让开,救命命啊,船帮打烂了,船帮打烂了!船要沉了!穿帮打烂了,船要沉了……”。
街上赶集的人听到那纤夫的呐喊,都主动给那纤夫让出一条路。无论是男还是女,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纷纷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赤身裸体的纤夫,奔命似地由街上从自己身旁跑过去。
半个时辰后,那纤夫穿着裤衩,从场尾回到场头的茶铺,笑着接过朋友手中给的那一块大洋……
许多年过去了,赖克刚副团长摆的这个龙门阵,依然清晰地印记在我的脑际。每当有人提及江口镇,亦或是去江口镇以及路过江口镇,我都会想起江口镇也叫半边街的名字,都会想起赖克刚副团长摆的那个关于纤夫的龙门阵。
当然,我也会联想到江口曾经是张献忠沉银的传说。
不过,还让我联想到的是,同样是与那个纤夫一样,那安徒生童话笔下的《皇帝的新衣》中的那皇帝,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不穿衣服,为什么会受到众人的讥讽嘲笑。而那纤夫赤身裸体跑过了整个场镇,得到的却是大家同情的目光呢?
我想,是不是因为一个是由于权力造成的大愚若智,而一个是由于生活的艰辛,使之大智若愚的原因呢?
我大概是吧?!
倘若是如此的缘由,那,看来,权力有时候也不是好东西?!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让人变得愚蠢?
江口镇,半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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