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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时间:2011/7/17 作者: 快跑的蜗牛 热度: 74856

外婆

好容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回到了五年没回的老家探望外婆,沿途听着家乡人的亲切口音,质朴而爽朗,没有城市里的讥讽与戒备,我感觉到那么轻松。

坐公交车时竟然坐过了一站,曾经在这一条街上数得上外婆家的二层小楼,在周围拔地而起的新楼房的映衬下变得斑驳而黯淡。推开门,走廊上有点黑,只见外婆的在夕阳下满头银发,本来就佝偻的身躯上像要匍匐在地上,越来越弯,几乎成了问号。这时,她转过身呵呵地笑着:“芳,回来了,我还和你小舅说你咋还不回来呢,快进来,哟,现在咋这么瘦啊,是不是天天不吃饭啊?” 在外婆的唠叨声中,我进了屋,屋里还算凉快,陈旧的家具和一种只有老屋都才有的气息把我带回了儿时记忆,屋子里的沙发被我和几个舅舅的孩子把垫子都钻成了窟窿,最后只好撤掉了。

外婆的生活规律的很,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吃饭,吃完我们上街东边买菜,路上的风景与我记忆已是相去甚远了,那个理发店什么时候搬到街对面了。还有那个开食堂的哑巴,总是和外婆比划着我从那么小长到这么高,那时,我想原来哑巴这么聪明,如果哑巴会说话了,那一定是聪明绝顶的人了。外婆的腰很弯,却执意不让我搀着,她说这样不舒服,看着她背着手,走一路,打了一路的招呼,这条街的邻居们都是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的,我突然觉得在一个地方可以遇见很多的老朋友是件幸福的事。这是一个老人积攒了几十年的人脉,是一辈子的感情积淀,如果有一天她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一定会寂寞,无论身边是不是最亲的人。

外婆烧的煤球,几个舅舅觉得那太麻烦,又不干净,于是给她买了个电磁炉,对于不识字的外婆,这个东西简直太难了。又是加又是减的,电磁炉上显示的红色字体她也不太认识。她总是搞不清楚开关和开关左边的那个定时,经常该关了,却按成了定时。刚开始我还有耐心,可是她的耳朵有些听不清楚了,眼睛又不认识,我就对她吼着:“怎么可以把关机按成定时呢,要是我走了,舅舅又忙,你把饭做糊了怎么办?”她也急,五官都皱在一起,眼神里又有怨,又有难堪,讪讪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一直弄错,以前也没有这样啊,要不我还烧煤球吧,这东西我是学不会了。”我看着她发窘的样子,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外婆,这有什么难的,烧煤球不是还得操心着火死了怎么办吗?舅舅既然买了,您就用,您看这个是定时,在开关的左边…”其实我是在为自己的急躁难过,为对着养育和爱护自己多年的外婆的不耐烦而内疚。我们对待老人应该像对待孩子一样,年龄带给他们许多年轻时没有的不灵便,比如听力下降,视力模糊,而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发火的借口。

在这外小镇上,外婆过着独立的生活,坚持不和自己的几个儿子生活在一起,她说她老了,自己想吃点清淡的,和孩子们在一起就是麻烦他们。而且她自己做饭也挺好的,人有时就得提着一股劲儿,如果自己一个月不做饭恐怕就永远不会做饭了。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还算有滋味,下午都是和老朋友聊天,或者打麻将。她说着舅舅们的家事,埋怨着小姨已经几个月没有回来了,惦记着妈妈的腰病有没有因为家里添了孙子而再犯。她带我去舅舅家里,带我看她曾孙女的可爱,夸奖着,我突然觉得她仿佛永远融不进去了,她那么老了,一个人过得太久了,即使到了自己的儿子家,还是会有些局促不安。

 

要走了,门口就有公交车,不知怎么等了半个小时才来,她不断的叮嘱我让妈妈注意身体,现在天慢慢热了,楼房不透气,空调又用不惯,等到天冷了就来我家了。我上车了,她竟然用手扒在车门口,喊着:“芳,那箱麻花不能放在机箱盖上的!”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我坐在后面,谁下车了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为了宽她的心,只好又把箱子放在旁边。她这才走得远些了。车开了,看着沿路的或古老,或新盖的房舍,回头看,外婆的腰弯得那么厉害却还站在门口向车子张望,我想,老人最希望的不是去远方的儿女家里团聚,而是常回家看看,因为他们不愿意离开寄居了多年的家乡,这里承载了他们多年的记忆,就是这些,支撑着他们硬朗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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