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们这些“文革”后期工农兵大学生毕业三十年的纪念日,班里的同学们老早就做好了安排。留在省城的同学负责具体筹备事项,分配到外地的同学相互通知后提前赶了过来,看到同学们筹备时忙碌认真的样子,你绝对想象不出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由于临时出差,我没法帮助他们筹备,只希望把事情抓紧办完能赶上最后那顿分手饭,事情办理虽然顺利时间却很紧。尽管计算好时间,赶到道外南七道街这家酒店按约定时间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同学们没有责怪我,只是象征性的惩罚我喝了一小杯白酒,也算是对我未守时行为的一种告诫吧。在班长阿静的提示下,经过逐一的辨认﹑三十年后大家总算是重新团聚了,此时大家的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白酒也再次成为大家情感交流的媒介。你敬我一杯,我再回敬你一杯,每个人都没少喝酒,套用东北的话来说,感情深必须一口闷。友情好像是酒酿出来的,此时大家都在用喝酒的多少来衡量感情的薄厚。酒喝到位了,话题也就转向了在读时的那些趣事。不一会,阿超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非要与不能喝酒的我再干上一杯,周围同学谁劝也不行,为了不伤同学的感情,我也只好让胃来遭罪了。“小哥,你是个讲究人,我一直敬佩你,你可以为那件事自我牺牲,就这点来说我绝对做不到。”显然阿超已经有些醉意了,看来他对当年的事一直误会至今。见此情况,辅导员D老师连忙过来向我敬酒,显然他是怕我说出当年那件对他不利的事情。紧挨着我坐的女同学阿华轻轻地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明白她是希望我保持沉默,别破坏了今天这高兴的气氛。
是的,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有必要去揭开那道伤疤吗,还有必要去回忆那段不愿回首的往事吗?辅导员D老师既然不想我说出事情真相,也许他已为当年自己的错误决定感到了内疚后悔,也许他是不想在学生面前丢人。反正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也确实没有必要说出三十多年前的那段秘密。
餐后,我去火车送走了几位在外地工作的同学。当我们拥抱分别时,心里都是酸酸的,大家都不知道哪天还能再次相见。离开了火车站,自己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斯大林公园。独自走在临近江边的林荫甬道,往事如电影般的涌入脑海,以致丝丝细雨落在脸上,已全然没有了感觉:以致周围游人为躲雨由身边急匆匆走过,也没有心情去理会。此时,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台湾作家罗兰的那篇散文《雨中的紫丁香》,文中“春雨﹑黑伞下的他和你,紫丁香”构成的爱情故事情节以及散文中那优美的语句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致每每读来仍感觉到散文的魅力。联想到现实,天下会有没有向对方表白心迹就被人们视为谈恋爱的呢?在那个封闭保守激进的年代,我们这位辅导员或者是为了自己出业绩导演出如此荒唐的闹剧,也许是为帮助某个人使这类奇迹发生了,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放眼望去,公园里的丁香花已经枯萎了,只有公园里播放的那首《丁香花》凄美的旋律带给我丝丝心理安慰。其实,当一个人被自己最尊重的人所欺骗,那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况且,这些事情无法说出﹑也无处诉说,还要一辈子被人误解。在那个年代,得到一个学习名额是多么的不容易,对于一个求学者来说,放弃学业又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不放弃学业,就会影响到一位下乡女知青的学业,我还有选择吗?
雨越下越大,公园内已经没有了行走的游人,只有我仍然在雨中行走,衣服已经湿透了,雨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自己仍毫无目标的走着﹑走着。既然已经放下了,还有必要去想吗?路还要走下去,一切随它去吧,也许这就是命。只是内心有些隐痛,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罢了,还能如何?
停笔后,心里舒坦了许多,我的好友老s也会感到心里的一种安慰。这就是生活,人们就是在社会上种种的磨难中寻求快乐和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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