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亮七月的阳光直直地烘烤着男人的头颅,男人如同穿在铁扦上的垂死的蚂蚱。他穿过一条狭窄的土路,土路的尽头,趴一栋石头和茅草垒成的小屋。男人在小屋前站定,擦一把汗,喘一口气,轻轻扣响锈迹斑斑的门环。稍顷…
相裕亭东家做盐的生意。东家不问盐的事。十里盐场,上百顷白花花的盐滩,全都是他的大管家陈三和他的三姨太掌管着。东家好赌,常到几十里外的镇上去赌。那里,有赌局,有戏院,还有东家常年买断的一套沿河、临街的青…
李秋善母亲有个哥哥,那是我的亲舅舅,去世得早,我没见过。我要说的这个舅舅是母亲娘家的一个远房哥哥。听母亲说,我的这个舅舅年轻时是不怎么过日子的主儿,吃喝玩乐呼朋唤友做过不少荒唐事。据说还入过绺子,也就…
顾晓蕊他双手捧起一满碗花雕酒,仰头,咕嘟嘟地饮下。而后,他飞快地一抹嘴,碗口朝下,说,要你们久候,这算赔礼。话落,他给我和琴斟酒,端起再敬,谢谢你们会见我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说罢又一饮而尽。我和琴一脸…
王溱她穿着打着补丁却又鲜艳无比的衣服,一看就是为舞台而做的;她手里的火柴盒比烟盒还要大,每一根都像小火炬,以便观众可以看清楚。她对这些道具谈不上满不满意,反正就演呗,生活哪一天不是在演?六一节会演家长…
魏福春小伙子见到顾客是一脸的灿烂,嘴也甜:叔叔看看,这是我们家乡的土猪肉!价钱?肯定给您优惠的!来市场的叔叔一般都是花白头发,做事沉稳之辈,听这小伙子一吆喝,脚步也是慢了下来,不再去货比三家。来一斤肋…
杨春艳午后,锦溪一条老街巷里,几个头戴梅花点蓝色染布头巾的阿婆,正围坐在一个小桌边,每人面前一套蓝色盖碗,盖碗里是浓酽的茶水,桌子中间一个捧盒,不同格子里放着瓜子、袜底酥、茴香豆、红枣等五六样吃食,阿…
夏阳读亚华的《管家的笔记本》,作者本人有没有过“物管”的经历,是不是作品中的“我”,无意去探究。但是,写作者本人亦如文中的“我”,中文专业出身,应该是毋庸置疑。因为这篇作品题材新颖,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亚华在我被称为管家之前,我这个职位叫物业管理,而在我当物管之前,我应聘的是文书之类的职位。我在大方房地产公司面试文案一职时,那个看上去比我还年轻的人事部女职员问了一连串问题后说:其实你更适合做一名物管…
吕品这一天,刚吃罢午饭的福镇人谁也没想到,北门张记南北货店里,突然从屋内跑出个披头散发的漂亮女人来。那女人跑到店前的廊檐下,声嘶力竭地喊: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福镇人认得,那是店老板张杏林的第二房太…
仲维柯东家老爷的独生女曼儿都9岁了,还没裹脚,这在郭镇可是件怪事。当时人们对女孩子裹脚可严着呢:5岁揉,6岁压,7岁8岁带子扎,方成三寸金莲。曼儿9岁不裹足,将来还不丑死!是老爷思想开放?不!老爷太太…
张海洋父亲一生正直清白,三里五村的乡亲们都钦佩父亲的人品,其实,只有我知道父亲是有“污点”的,他有过一次“碰瓷”的经历。父亲年轻时在县城医院的食堂工作,在七八十年代那是个人人羡慕的职业。我家孩子多,生…
宋梅花桑植,一个树木葱茏的村子,有一个很破旧的四合院。说是四合院,不如说是几间旧得不能再旧的木板屋。可谷婆婆说,这就是四合院儿。说这话时,谷婆婆用小脚尖尖儿踮着脚底下那一块块被岁月磨得光滑而平整的青石…
杨过船那天大毛在酒桌上掀了桌子。事后大毛对几个哥们说,对不起,那天喝多了。一起喝酒的哥们说,大毛是借酒发狂,其实那天他并没有喝多,平时八两的酒量,那天掀桌子时最多喝了半斤,大毛平时待人随和,肯定是什么…
李永生爷爷是个老革命。1937年日本鬼子一进中原,十五岁的爷爷便参加了野三坡抗日游击队。爷爷快一百岁了,仍是耳聪目明,说话依旧高门大嗓,声音打着旋儿从胸膛里发出来。平时,爷爷就喜欢坐在屋外的青石板上,…
孙全鹏不得不说,亮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士兵,当兵的第三年,部队的首长把亮子留下来,不过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和战友分别时,大家都哭了,战友们哭是因为要离开军营了。亮子也哭了,他哭的原因是为什么留在了军营,…
张海龙两个月前,何三姑和李二婶结仇了。其实事情也不大,那天深夜,何三姑家圈里那头老母猪也不知抽哪股邪风,愣把蛮结实的圈门拱破了,逃出来后钻进李二婶家小菜园。果然,李二婶早上爬起来,就发现小菜园被践踏得…
江岸老人一辈子没结过婚。自从瞎眼老娘卧床不起,就没人为他摸索着做饭了,后来老娘驾鹤西去,连教他怎么做饭的人也没有了。他几乎为自己做了大半辈子饭。很多黄泥湾男人不会烧锅,但是老人会。别的男人年轻的时候都…
马贵明我小时候的爱好和别的小孩有一点不一样,除了弹琉琉儿、看小人书之外,更喜欢看木匠做活儿。每当我遇到木匠干活儿,在旁边一看就是几个小时,那种刨子摩擦在木板上的声音特别悦耳,长长的如纸片的木刨花会让我…
孙艳梅马兵千年不遇地请我吃饭。我穿着印有超市标识的黄T恤白短裙骑着电动车正奔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接到电话,立即毫不犹豫地掉转车头,从去往超市上晚班的路上拐向火锅店。临西一路热气腾腾的火锅店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