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男子,定娶那娴静如水的女子相伴一生。
最早听到温柔的词,是从妈妈口中得知的。幼时动若脱兔,妈妈煞是严肃,耳提面命的说教:女孩子要温柔。于是最初明白温柔的女孩惹人怜。被软磨硬泡改掉了翻窗户、滚铁环、捉泥鳅、疯跑瞎玩的“坏”毛病。认真读书,乖乖长大,成了半个温柔的主儿。
表面沉静不争,骨子里却有一股倔劲和热情,我是一个伪温柔的人,见惯了前卫时尚、活泼阳光的女孩挥发着自己耀眼的青春,真怀念古书中一抹香缕的古典女子。接触诗歌时,常听得机敏灵气的少年溜出“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话语。古书的魅力因有了娴静如水的女子而更加夺人眼球,光彩生辉。
红袖添香、待字闺中、抚琴争渡、倚门嗅青梅、对镜贴花黄……每一幅图画都是恬静的女子绝美的绽放。谁说温柔的女子一定得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独力之姿,表面的静好如何能代替内心的柔柔弱弱、纯白素洁。所以,与其说喜欢温柔的女子,不如说欣赏一份淡然幽静的心态。
温柔的女子定携着古典之气。
你在笔墨间游走挥毫,她顾盼回首,巧笑倩兮;你蓑衣沾雨湿,她翘首望兮,静立归来;你汗流浃背田间劳作,她围炉添香,箪食壶浆。我浮想古时女子的温婉一刻,仔细对照,随千年已过,姿势古秀安然之气流传至今。将千年之前的某个画面拉至眼前,温柔的女子细细流转于人间的画面竟如此熟悉,仿佛身临其境。
常会想一幅画面,在脑中描摹:春光明媚的晨曦,且见清秀女子踽踽独行,徜徉于竹林深处。扛一把锄头,掀一篮桃花,停驻在某棵绿树根下,锄头轻启,桃片瓣瓣,一窝伤心泪,葬满凋零花。“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直不喜欢黛玉模样的女子,可是每每读至葬花,听罢《葬花吟》,总是无法抗拒纯净的悲凉。可怜又可爱,可恨又可怜,叫我如何不去怜惜这样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孔?黛玉亦是温柔的主儿吧,偶尔的发怒叫嚣也是脆弱敏感的缺口,流露一下,至此回收。黛玉不是温顺,而是温柔。在自己的世界、梦境中缱绻安逸,跳脱出来的那份温柔被摧残消磨,能怎么办,溅泪挽花,骂骂东家,睥睨西家,不能改变丁点儿现状。她倔强而安宁,守着一方心里的净土,止不尽的惆怅,肆意地活着。
古事已成往事,红颜流逝烟土,人性的温柔相信不会消殆。总会在千百年前的瞬间擦过相似的温柔,也总会在这个时代找到片刻的宁静。
很难在这个胜似光年的时代找见真正温柔的女子了。无意间听到一个女孩子唱歌,歌里捉到温柔,不会忘记女孩子清唱的歌叫《恰似你的温柔》。很是婉转低回,扯进去一点沙砾的质感,平静似水,歌的背面是生活的悲喜叠加。心灵悸动的瞬间幻成相互吸引的磁场,坦然地对唱歌的女子心有偏颇。和她亲近,因一首歌,暖彻心肺的一把嗓音,常听她絮絮叨叨,嘤嘤呓呓,听过无数遍她的歌声,两个人惺惺相惜,成了好友。
温柔的女子拿来泛黄的末片和老旧CD,语笑嫣然,推至我眼前。“听听她们的歌吧!”将唱片置入许久不用的机子,摇出一串串久远的声音,营营役役,催人流泪。邓丽君的歌怎么能在那个年代成为靡靡之音呢。幸好,幸好还有“叛逆”一族,幸好我们都有爱的权利,不肯罢手的爱情在温柔女子的眼眸中流转千回,落了一夜的泪,积成惆怅。听柔韧的声音,始于一个女子的沉默写照。这人不是别人,是蔡琴。她怎么恰到好处的中低音演绎女性的原始生命呢?是的,她就是这样。且以一种与生俱来的类似男性的嗓音,顺顺畅畅流进感情,淌入温度。低沉阴郁,绝不妥协怯懦的低吟浅唱。突然发现,那是另一种面目的温柔,包裹着沧桑与深情,如水的态度,触手可及的质感,骨感分明地呈现于眼前。温柔不是甜腻,有了岁月和生活的打磨,更显出温柔的质感。一个女人的一生,定有两种温柔的形态:一种是纯净如水的青春本质,一种是时光雕琢的平淡从容。一种是水,一种是山,一种是甜蜜的告白,一种是淡淡的沉吟。
看电视剧,过了看肥皂剧、偶像剧的心态了,因为国庆六十周年,银幕上的谍战片、革命片一下子蜂拥而至、门庭若市。本不喜炮火连天、抛头洒血的革命旧片,看过后总是心酸至极,久久不眠,窝在嗓子眼的悲愤惋惜无法立即平复。但有一种片子几类人极为喜爱。五四时期的街头革命和文革时期的绿色部队,说明白点就是20年代的热血青年和60年代的文艺小兵。如果有选择青春绽放的机会,我很希望处在这两个时代。一个是动荡不安的时局,一个是黑白颠倒的年代,都处在不安稳的政治环境下。我可不是“时势造英雄”,我总感觉乱世之中最打动人心的是隐匿其中的属于女性纯洁无瑕的哀怨美。动乱时期有两种女性最温柔:一类是热血青年——学生,他们是传统与振兴,保守与自由的衍生。一类是没有身份,被人指责的“舞女”。
蓝布夹衫,棕色布裙,过膝黑袜,一双布鞋,这是那个时期的学生装束。我能依稀想象,穿白裙子扎麻花辫的女孩捧着蜡烛唱赞美诗,那是一种怎样的静好,没有任何侵袭和娇媚,只一脸虔诚便融化了心底的坚硬。夜晚,她们化身天使祈福,白天,她们高举民主与自由,大街小巷的穿梭游行,柔弱的面庞上镶着坚定的信念,含在眼里从不流出悲苦。蓝布汗衫下瘦骨弱肌渗出柔软,一边是抱头痛哭,瑟瑟发抖的躯体,一边从柔软的灵魂中挣扎迸发出坚毅,何故能看见,只听见一边浅啜,一边歌声,一旁呐喊,一旁哭叫。这算不算是撕心裂肺的青春,年华该有的夏花,却绽开在空寂的战火后。
时世浮沉空看透,不过一眼云烟轻过往。那时旗袍洋装舞女赶上了苦命的年代。先不说绢帕包攒辛酸泪,乱世俏颜镜中花,单是保存性命,一日三餐就全在那张楚楚可怜却故作媚态的无奈和单薄中了。“鬼子进城,南京沦陷”“日军侵占,上海沦陷”。铺天盖地的人和枪弹齐涌城门,四处逃窜。当舞女裹挟着一身值钱的家当,昨天还唱《不了情》,如今纷纷作逃难状。那李老板、绿松石、周旋歌、红舞鞋、万宝路呼啸而来,疾驰而去。哂笑,凝雪肌体即将被烂泥掩埋,生是生,死是死,生死也罢,梦一场矣!浮世迷醉,乱世苍凉,哪一个都是掘墓时代。扔了吧,唾弃,何必为丝丝情缕牵绊。着锦缎,绣牡丹,对镜红妆,云鬓香肩,玲珑腰肢,纤足素手,谁见金簪发髻插。揉碎的玫瑰唇上抹,月牌美人翩跹走来。
哪里去,一场乱世池中舞。她笑,笑得那样温柔逼水,娇艳欲滴。她活至怒放的年华,心已沧桑。她从来都是在黑暗下的璀璨霓虹中绽放,从未在阳光白云下纤纤含苞。拔了簪,刺进去,躺下去的一泊血,是敌人最后的眼神。倒下去的瞬间,所有人看见了她的华美,烟花一落。
一字刘海,两束小辫,军绿制服,这身装扮风靡60年代。偏爱《幸福像花儿一样》中的孙俪,轻轻袅袅,娉娉婷婷,纯真之中总有股文艺女兵的硬朗。60年代,女子都是铿锵、凌厉的,看不见有柔弱的影子。她们青春、活力、积极、热情,她们的温柔从来都隐现于严格的军队纪律和随处可用的舞台。在这样的缝隙中,女子的温柔一笑被男兵们小心收藏,似火一般焦灼仍面不改色心不跳,八大纪律四大纲要如和尚般纹丝不动。喜欢呐,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那姑娘吆。眼瞅着蠢蠢欲动不止他一人,他需要怎么样才能让女孩注意到他。出色、立功,在齐刷刷的清一色的男兵排里出挑成一个优秀的士兵,水灵的姑娘应该就会注意到他吧!
女孩素白的脸早已笑开了一朵水莲,他出早操时气宇轩昂的样子,他看她表演时目不转睛的认真劲儿,他是连队里最英勇的战士,他有皓白的牙齿和木讷的表情。女孩子们早已叽叽喳喳讨论成麻了,她心乐似花,羞赧在口,不说了罢,不说了罢,抱一本书强装假意。看吧,你以为你不懂喜欢,你以为你的生命里只有舞蹈,你以为做梦的时代已经结束,然而,你真真切切地被小石块踏出了一波波涟漪。明明该惊吓讨厌的,嫌那块石头扰了你的清幽,可是,一圈圈的水波花纹那样好看,滚动匍匐,向四周蔓延,蜻蜓也当成水中花落在上面轻轻点头。啊呀呀,不得了了,摸一摸额头,没有发烧,碰一碰面颊,烧得厉害。
哈哈,铿锵的女孩遇到爱情也会乱了阵脚,无所适从的样子真是纯真可爱之极。
也会有女子率真的温柔。
喜欢就喜欢,不管人还是物,偏执地讨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有我否决的理由,置之不理就是了。
欣赏这样的状态,现代的生活节奏太快,来不及让你稳坐泰山逐一甄选该靠近还是该远离。所以,对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有利的事物,对不影响自己的周遭环境尽可能的微笑如莲,平静似水。至于扰乱你心境的人和事大可不必坦诚相待。率真的女子懂得温柔的尺度,泛滥成洪的温柔就不叫温柔,成寂凉的死水一般了。
从不主动生气,不过分情绪化,以微笑示人,认真工作,一丝不苟,对自己的要求高于他人,降低对他人的期望值,做到完善周详,对待他比对待你更加细致体贴,不奢求每一个人都如你一般温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笑而过。对自己好,尤其闲暇时间从容做自己,工作休闲分明,微笑心态如一。
于是,别人很难发现,平日雷厉风行的干练女子,居然会读宋词,默昆曲,看皮影,藏玉簪,棉布长裙素裹,长发流肩,环佩玉镯携戴。
就是如此,眼睛所看见的风一般的女子,其实隐藏着无比娴静的一面。生活给她的骄躁浮沉,她浅斟低吟,还生活一栖静谧。你不知道她有两种姿态,她却每天真实演绎着两种角色,一种率真示人,另一种温柔独自享受。不论是现代也好,古时也罢,女子的温柔淌过千年涓涓始流。墨香中探寻,从身边捕捉,拾一抹笑容恰似你如水的温柔。
多么令人陶醉,温柔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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