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红色的围墙透着生命与火的顽固褶皱,在数十年风风雨雨的洗刷下,沉静而深刻地古典着。春后,长春藤的新绿柔绵而委婉地绕离闹市的喧嚣。当我轻快的脚步穿过黄昏被你的柴门瓦屋窥探到时,月光下有一只小鸟从你庭院的枣树上惊起满院的芬芳。
此际,琴声隐约,透过一丛修竹,暮霭似的迷漫。初夏的日子便从你的口中,平平仄仄的流出来——
枣子花开栀子香,绿荫林园夏初长。
好风有意均匀发,吹入芬芳满画堂。
听着你怡然淳朴的吟咏,仿佛月夜泊舟于江渚,涛声起伏,潮起梦回。逝水流歌,生命盈溢着宁静、安详、自然和亲切,诗的节律充沛而温润……
相交忘年,我同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的智慧和思想沉潜而古老,坚固如江流柱石。我试图以现代变幻纷纭的审美意识来触摸你的脉搏,我怀疑那种平和与沉缓是否缺少某种热血的灵动。而当你的微笑如蒙娜丽莎一样的恒久,我感至很惶惑——因为我们的年轻,于是一抬头便见到你墙上的草书:
养备而待时,则天不能病。
东方人的哲学,东方人的智慧,东方人的修养——忍耐、蛰伏、沉默、等待,仿佛沉睡的狮子。王者的惰性和自信,非箭镞而不能使之振奋与怒吼。而机警敏锐、奔逐跳跃如狡兔的我等,虽洋洋自诩,终不免落入机关与陷阱。
带着一点点感悟,我今夜来访,穿着纯棉的布衣,循着黄道的第五个节气,和着一曲民谣,寻找久已荒疏的人文精神。喜悦和微笑就在你枣花的芬芳下散发。我随着月光,指向一丛栀子花,很爱情地说:“我势必要采撷其中的一朵。”那时你的眼里迸出喜悦的火花,亲切地问:“你是否在恋爱呢?”
“当然,趁着我们还年轻的时候!”
1999年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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